夙傾涯道:“幫我梳頭吧。”
“啊……嗯,好。”
昔蕪雙手接過梳子,有些小激動。她拾起夙傾涯鬢角的一縷銀髮,因為尚有些溼潤是以有些微涼。昔蕪動作輕柔地幫他理著頭髮,他的銀髮本就十分柔順,打理起來也並不困難。
“你的頭髮真好看。”昔蕪由衷地讚歎出聲,話才說出口,手中動作一滯,便想著不知道這句話說出來會不會顯得她有些不矜持。
夙傾涯卻道:“那臉呢?”
昔蕪握著梳子的手一抖,著實是被他嚇的,還不小心扯掉了他兩根頭髮。昔蕪在背後衝他做著鬼臉,覺得這人當真好不要臉。夙傾涯提了嗓子“嗯?”了一聲,昔蕪才一邊給他梳頭髮,一邊訕笑道:“也好看!”
“只是好看?”
“美!美死了!”
昔蕪幫夙傾涯梳好了頭髮,夜裡風涼,頭髮也乾的快,昔蕪見夙傾涯並沒有打斷她的意思,便噙著笑意自作主張地將夙傾涯那滿頭銀髮在腦後編了個大麻花辮。末斷,被她插上了一根狗尾巴草。
洗澡的地方,是個天然的淺潭。昔蕪駕雲尋到此處,還未到半山腰,便是駕雲,卻也花去了半柱香的功夫。
昔蕪走到一塊巨石後頭解了衣衫,哼著不知名的小曲,開始沐浴。
潭水並不算涼,因著潭邊鬱鬱蔥蔥開滿了灼灼正豔的桃花,風弄芳影起,時不時都有墜落在譚面的桃花,順著流水飄到昔蕪身邊。
昔蕪打理好自己,反手自巨石上取回衣衫,白日生火時將這身衣衫弄髒不說,還燒出幾個窟窿來。他一時也找不到別的衣裳來換,抬手捏了個決,將那身衣裳洗乾淨,正準備將那幾個窟窿也一併拾搗拾搗,身側卻平白伸出一隻手來。
手上捏著一套水綠色的衣裳,隨著這隻手的主人極其飄然淡遠的一聲:“穿這個吧。”
昔蕪雙手抱胸,在驅使自己埋入潭水裡頭之前,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尖叫,驚起鴉雀無數。
“色坯!”昔蕪穿好衣服,從巨石後頭走出來,見著負手臨風一派仙姿玉質的夙傾涯破口便是這兩個字。
夙傾涯抬手隔空擋了擋昔蕪不小心用力過猛而噴過來的口水,昔蕪鼻子哼了一口氣,又是氣勢洶洶的兩個字:“淫賊!”
夙傾涯不理她,只是極為淡然地將她看了一眼,便抬步離去。於是昔蕪便跟在他身後,一路吵嚷著同他回了雲顛之上的小院。
已經過了亥時,很晚了,是該歇息了。昔蕪看了一眼只有一張床榻的房間,又看了一眼身旁風光霽月般的人物,昂首挺胸徑自進了房間,關門,上榻,寬衣,脫鞋,一氣呵成。然,就在她倒頭就要睡下的時候,門卻被推開了。
昔蕪驚地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指著一派端正的夙傾涯半天說不出話來:“你!你……怎麼進來的?!”
夙傾涯淡然道:“推門進來的。”
她當然知道他是推門進來的,可是她進屋時,已經對這扇門下了三重禁制,外加兩個結界。他是如何輕描淡寫地,僅用一個推字就進得來的?!
“你出去!”
“為何?”
也是,這本就是他的房間,可是她是客人啊,沒必要讓客人睡在外頭啊!於是昔蕪正色,告訴他:“男女授受不親,你到院子裡頭睡去。”
“不要。”夙傾涯也沒看昔蕪,轉身走向那一簾水晶簾子。他一抬手,裡頭的七絃琴並著長案便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鋪著狐裘的軟榻。
夙傾涯進去的時候放了簾子,在抬手吹熄燈火的時候,同昔蕪說道:“外面有蚊子。”
第二日,昔蕪習慣性地晚起。穿好外衣往那一簾珠簾後看了看,並未瞧見夙傾涯的身影。蓮花香爐裡的出塵香已經燃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