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和運”是中國唯一出路的……男團員佔了絕大多數,女團員三十多人。
三十多人中有張玉晨和吳秀雲。她們參加政工團和白雲森無關,是地下黨組織的派遣。張玉晨不想接受這任務但組織上佈置了這任務她不能不接受,馮唯世的指示不容置疑:“我們開展反清鄉鬥爭,必須隨時掌握、瞭解敵人的動向。派你們打入政工團,這也是黨對你們的一場考驗!”
確實是考驗。跨進了政工團張玉晨感覺象是踏進了爛泥潭,四周一片臭哄哄燻得她一鼻子的怪味兒,擤也擤不乾淨。
三十多個女團員中,偽職人員的家眷姐妹佔了十幾個,“街姐兒”有七八個,剩下的便是些苦無出路、掙錢餬口的窮學生。白雲森公開許過願:清鄉結束後,凡政工團員都要委以重任。於是一些待字閨中的女團員廣結善緣普施甘霖,心存在男團員中物色一個如意郎君的指望。有個十四歲便開始當船孃陪客人的街姐兒乾脆大開殺戒,變“同志”為“同房”,三天兩天換一個“童子雞”嘗新鮮。白雲森倡導“生活自由”對這種事不予過問,政工團一片烏煙瘴氣。
鶴立雞群的有兩個人,一個是張玉晨,一個叫範彩雲。
張玉晨不想進政工團進了政工團感覺很彆扭,常常掛一臉冷冷的霜。幾個男團員悄悄打賭,說是誰要是能一親冷美人芳澤大家賀他一桌酒席。有個名叫林輔中的傢伙原為中央大學學生,自稱“情場百勝將”,很想在同伴們面前顯一手。連續十多天天天給張玉晨送一束花,隨後又邀張玉晨看戲看電影。張玉晨開始沒當一回事,看他能說會道很想借此機會拉他一把。林輔中得寸進尺以為張玉晨芳心萌動,竟試圖強吻張玉晨。沒想惹得張玉晨勃然大怒“啪”地一巴掌打得他腫了半個臉。弄得林輔中好些天灰溜溜,眾人都笑他打雁讓雁啄了眼摸魚讓魚咬了蛋想一親芳澤結果卻親了五指山。
白雲森出生於破落地主家庭。日本鬼子上岸之前他一直感覺鬱郁不得志,於是認定寒門出俊傑。他很器重張玉晨,以為這姑娘與眾不同堪以造就。誰想張玉晨卻不領情,讓她演講她不登臺,讓她帶隊她不上街,集體活動也常常告假。白雲森不知道她是共產黨員卻也能感覺她並不是真心參加“和運”。後來聽說張玉晨是潘懷宇未過門的兒媳婦,也就不加理會了。他替張玉晨可惜,女人頭髮長見識短,眼睛裡只有錢!潘懷宇他是認識的,一個腦滿腸肥的肉頭商人而已。潘懷宇的兒子諒也強不了哪兒去,國難當頭竟跑去做生意了!人世間的婚姻真是有些莫名其妙,聰明絕頂的學者教授娶了胸無點墨的舊式女人,激情如注的詩人作家娶了愚蠢淺薄的女演員女戲子,雄才大略的政治家——如汪委員長,竟會娶了陳壁君這衣冠不整歇斯底里的蠻婆娘!
丟開張玉晨,範彩雲闖入他的視線裡。他選拔她當了政工團的副指導員。
我讀過幾篇反映南通反清鄉鬥爭的*,文章裡提到“範彩雲”這個人,無一例外都把她說成是奸詐陰險、毒如蛇蠍的女漢奸、女特務,甚至把她描繪成南通的“川島芳子”。我以為這是誇大其辭了。
範彩雲和我姑媽張玉晨性格相近。同屬於那種不苟言笑富有主見勇於獻身的女中豪傑。她們的區別在於選擇了不同的路。
民國二十一年春,南通發生過一起官商勾結的貪汙案,牽涉到不少頭面人物。國民黨中央監察大員蔣經國蔣太子親自下令,嚴加懲處,地方當局卻官官相護,最後只拉出個姓範的科長充當了替罪羊,關進監獄不久該科長就相當可疑地病死了。
範彩雲就是這個倒黴鬼的大女兒。父親入獄時她才十二歲。為替父親伸冤她隨母親東奔西走告了四五年的狀,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