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處,只有吞回到肚子裡,自己消化。大概是實在消化不了,才得了胃癌吧。
二太太和三太太同坐。流年記的自己小時候,二太太和三太太是截然不同的人。三太太外露,二太太內斂。三太太受衝動,二太太善於剋制。如今年華流逝,二太太和三太太相似之處倒愈來愈多了,都交代流年,“女子的依仗,是孃家。一定要提攜孃家兄弟,小七知道麼?”流年含笑應“是”,不肯多說一個字。
流年自己是庶女,對於四太太這嫡母,只求不來管束自己、欺壓自己,已是心滿意足。若有什麼想要的東西,或是謝老太爺、老太太、謝四爺會命人送過來,或是流年開口跟他們要。流年和棠年一樣,不會想從四太太那裡得到什麼好處,絕不會肖想四太太的嫁妝。
二太太和三太太卻不同。謝老太太是少有的寬厚嫡母,待庶子們面上雖冷淡,實則盡心盡力的很,從不虧待他們。饒是如此,二太太和三太太還不滿足,還總想從老太太處尋摸些好處。“老太太家底兒厚,手指縫裡流出來的,就夠我們嚼用了!”卻不想想,老太太家底兒再厚,跟她們有什麼相干?真是人心不足。
其年、養年、之年資質都屬中等,雖不太笨,卻也不太聰明。他們之後的學業、仕途,要藉助謝大爺、謝四爺的地方還多著呢。二太太執著的很,直到如今還時不時的提起“其兒、養兒若能常大爺、四爺跟前討教,許會有些進益。”還夢想住到燈市口大街呢。這種人,實在沾不得。
謝老太太年紀大了,這種場合一般不出席,只在萱暉堂自在歪著。菜上齊後,流年看看時辰,陪笑說道:“要到萱暉堂坐一會兒。”眾人都知老太太必有體己話要問她,笑著放她去了。
流年到了萱暉堂,得意洋洋的炫耀,“祖母,往後我不用往您這兒存小金磚了!”我自己有錢莊呢,自己打理。謝老太太笑的見牙不見眼,“成啊,我小七闊了。”
流年在南寧侯府的種種,丫丫早已事無鉅細都稟報了老太太,倒省了流年不少事。逗老太太樂了一會兒,流年殷勤湊過來央求,“祖母,我看看她去,好不好?”老太太樂呵呵應了,“她生養你一場,不易。去吧,悄悄的,莫驚卻了人。”
流年抱著老太太親熱,“祖母最好了!”歪纏了半晌,方笑吟吟起身,帶著侍女懷慶、懷明去了靜馨院。媽媽,我回來了!流年心中雀躍,步履輕盈進了屋。
屋裡,正當中是一張黃花梨雕花四柱長榻,榻上並排坐著兩人,一位是謝四爺,一位是何離。謝四爺意態閒適,何離卻頗有些侷促。張屷垂手在一旁侍立,態度很恭敬。
“對不住,對不住!”流年滿面春風的道歉,“讓諸位久等了,久等了。”看看這架勢,分明是在等我嘛。我知道自己很重要,你們實在太客氣了。
張屷神色溫柔,“我也是才到。”沒等多久。何離看見流年,激動的想要站起身,謝四爺輕輕咳了一聲,何離看了他一眼,忙又坐了回去。
流年衝張屷甜甜一笑,轉過頭快活的看著何離,“您肯定想我想的不得了,對不對?我也想您,可想了。”何離含淚點頭,“是,想的不得了。”謝四爺並不看她們,只淡淡掃了旁邊的小丫頭一眼,小丫頭機靈的拿了兩個拜墊過來,放在榻前。
小丫頭心裡很犯嘀咕。雖說庶女出嫁後私下裡給親孃行禮的不是沒有,可七姑爺是位侯府世子呢,身份尊貴,會不會磕這個頭?如果七姑爺不肯,拂袖而去,說出來也是謝家不佔理呀。
流年和張屷相視一笑,走到拜墊前端端正正跪下來,認認真真磕了三個頭。何離掉了眼淚,“快起來,快起來。”流年笑嘻嘻的,“您應該訓示幾句話,然後,您該給見面禮。”
何離哽咽的說不出話,謝四爺替她說了祝福話,“百年好合,白頭到老。”替她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