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為民請命,反倒搜刮民脂民膏,使百姓提起他時,都又怕又恨。
但唯獨有一點誓言他記得極緊,那就是他的老母親臨終時囑託的,讓他萬不可有負於王氏。
當年他入仕之後,官場許多前輩已經嗅到了苗頭,看到了神啟帝對他的欣賞,猜到這個年輕人即將崛起。
那時的他年輕力壯,長相俊美而前程遠大,妻子王氏則出身寒微,長得五大三粗,不通文墨,難登大雅之堂,與他各方面都並不相配。
許多人向他丟擲了橄欖枝,暗示他只要休妻,便願意將家中的女兒嫁他為妻。
但出乎意料的,是楚孝通拒絕了這些暗示,表示自己只愛王氏,今生除了王氏,誰也不娶。
許多人都覺得他當時要走的是孤臣的路,並不相信他的話,哪知後來他真的做到了承諾,終生未曾變心。
王氏後來求醫問道,終得有孕,在楚孝通二十七歲那年,生下了楚孝通唯一的兒子,至此肚子再無動靜。
她為人粗鄙,神都中很多夫人看她不起,但她卻很得楚孝通敬重。
這位手掌刑獄,殺人如麻的煞神,除了有罵名之外,懼內之名也與他的惡名並存於世。
可惜王氏不知是不是早年積勞成疾,兒子還未成年,便早早去世。
她死之後,楚孝通並沒有續絃,也沒有納妾,而是獨自撫養兒子長大成人。
每年甚至會告假兩月,在她墳邊結了一青廬,替她守墳。
他對唯一的嫡子愛若至寶,彷彿將母親、妻子去世之後的唯一柔情傾注到了兒子身上。
家中的晚輩盡數都習武,安排入刑獄之中任職,沾染滿手血腥。
但唯獨這個嫡長子,只喜歡讀書,從不沾官場之事。
縱然楚少廉已經三十有九,在外人看來不事生產,但楚孝通對這唯一的兒子卻是寵愛有加。
楚家裡可以得罪任何人,有時楚孝通心情好了,下人甚至可以壯著膽子與他說笑兩句,但唯獨不能冒犯的,便是這位大公子。
得罪楚孝通尚有活路,但若是對大公子不敬,楚孝通殺人不眨眼睛。
此時這位地位獨特的大公子手拿書信,彷彿在想什麼事,大管事內心十分好奇,卻仍是不敢冒犯的抬頭去看他的神情。
良久之後,這位大公子長長的嘆了一聲,問:
“這位姚太太來的時候,說了什麼?”
他手指修長,聲音溫和,卻不怒自威。
大管事將背彎得更低,恭順的將守門小廝的話傳了上來:
“這位姚太太說,她想要替一位您當年的故人之後求個情。”
“故人啊……”
楚少廉輕輕的嘆了一聲,又搓了搓手中的信,似是輕聲唸了兩個什麼字。
不過他聲音太低了,又含糊不清的,大管事只隱約聽到他在說什麼‘歸’亦或是‘龜’,待要細聽,他又已經收拾了心情,溫聲問:
“近來刑獄之中,可曾捉拿了姓蘇的人?”
谷檗
姓蘇?
大管事聽聞他的問話,腦海裡迅速思索開來。
他在楚家為僕多年,對楚家每一位主子的社交關係、喜好了如指掌,卻並不知道楚少廉有與姓蘇的人關係親厚之事。
想到姚太太,他不由記憶極佳的想到了一樁小小的陳年舊事。
大約是十年之前,這位兵馬司的姚指揮使受調入神都任職,曾拿了拜禮上楚家的門。
這樣外地入京的官員前來楚家拜會已經是不成文的規矩,每年楚家接待的這樣的‘客人’多如過江之鯽。
當時的姚翝不過六品官員,在大管事眼中根本不值一提,不要說見楚孝通,甚至都不值得大管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