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
“他考上協和時我很生氣,我不想他走,但他態度堅決。”白茅又抽出一隻菸捲,“踐行那天晚上,我強迫了他。”
“我靠!”我從地上彈起來,“白茅你竟然…”
無視我的驚愕,他仍舊不慌不忙地回憶:“那天夜裡,面對喝醉的我,他依舊不懂反抗,呵~”白茅苦笑,用手支撐著腦袋,“而我卻知道,那次之後,他便永遠地拒絕了我。”
瞠目結舌,我難以想像意博被強迫的姿態,更為他們的過去感到不可思議!轉而又想起了自己,如今得知了意博苦痛一生的真相,保護他、愛惜他的感情如潮湧至。孤弱如斯,他的身心再經不得任何凌踏,他需要的是有人在觸手可及的地方,適時給予他翼護,與他守望相助。
白茅站起身肅穆而視,沉聲言說:“唐棣,他難得對一個人如此上心,甚至不惜生命,這是你的殊榮!”
我緩緩睜大雙眼,老白說的是真的嗎?可我一直認為,所有的一切只是我一廂情願,是我不知天高地厚;我一直認為,他大概只是覺得我是他諸多學生中的一個,一個調皮搗蛋不求進取的無為青年!
彷彿一眼看穿我的錯愕,白茅冷笑一聲繼續說:“如果你是認真的,而不是青春荷爾蒙的衝動,請你善待赫連意!”
“我…我…”我激動得語無倫次,“我是認真的,我沒有荷爾蒙!”
白茅一拳鑿來:“不曉得你這蠢蛋哪裡值得赫連獻出生命!”
我不服氣,他卻嘆氣搖頭起來:“你知道的,這種不為風化所接受的感情,堅持走下去會有多少艱辛。我希望你能持之以恆,倘若真的有一天你厭倦了,你的熱情不再,請不要傷害他,要知道,我不可能原諒你!”
我看著他憂鬱的面容轉向猙獰,嚇得直冒冷汗!
直到下午兩點半,手術室的燈突然熄滅。我和白茅箭步上前,緊張得一度以為自己犯了室上速,我不能平復心率,期盼著隨意博出來的是個好訊息。
鄭群率先走出,摘下口罩對我們說:“命算是保住了,但是恕我們無能為力,左腎沒有留下,那樣只會增加失血的風險!他已經大量失血,血色素掉到了6克。我們發現他的心功能也不太好,這次應激又對他是個打擊,心電圖缺血太嚴重了!反覆室顫,電擊了幾次才闖過來。”
白茅緊握雙拳,咬牙說道:“我知道…我理解…”
說話間,病床從手術室推了出來,我急切近前檢視意博的狀況。厚實的棉被掩蓋了他受創的身軀,清瘦的臉頰也被面罩遮去了大半,昏沉地睡著,全然不見茹痛含辛之苦。
紀主任出來便拉住白茅,嚴肅認真地對他說:“不光刺傷了腎臟,也刺傷了結腸。血液、尿液和腸道雜質難免會汙染腹腔,我們置了引流管。觀察看吧,不知道能不能挺過術後的風險。”
聽到此話,我們都憂心忡忡。他如此孱弱的體質,即使闖過了死亡的難關,後續治療與康復還是存在頗多棘手的問題。單腎相當寶貴,但是感染和心臟方面都需要藥物治療,而這些都是單腎的負擔。
我們隨著護士將病床推向ICU,白茅在後方與紀仁竊竊私語,一會兒聽紀仁大驚失色地說“怎麼會這樣”,一會兒又聽白茅嘆氣“不要聲張”。無暇顧及,我現在只是專注於病床上接著大小管道的赫連意。從來沒發現,摘下眼鏡後的他,睫毛竟如此濃密纖長。
白茅又對紀仁說:“能否提供一間特需病房?”
“單獨一間安全嗎?畢竟…”只聽紀仁猶豫不決,“畢竟病人家屬是衝著他來的。是不是和其他重症病人放在一起比較安全?”
“言之有理,暫且安置在監護室吧,等事態穩定後再轉到特需病房吧!”白茅說。
出乎意料,ICU外集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