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 (第3/4頁)

上辦理他祖父的喪事。父親臨走,指著一個小木匣嚴厲地說:“誰也不許動那裡邊的東西!”——他知道父親的話主要是說給他聽的。同時猜到,父親的玻璃刀放在那個小木匣裡了。但他也畢竟是個孩子啊!別的孩子感興趣的東西,他也免不了會對之產生好奇心呀!何況那東西是自己家裡的,就放在一個沒有鎖的、普普通通的小木匣裡!於是父親走後的第二天他開啟了那小木匣,父親的玻璃刀果然在內。但他只是將玻璃刀從雙層的絨布套子裡抽出來欣賞一番,比劃幾下而已。他以為他的好奇心會就此滿足,卻沒有。

第二天他又將玻璃刀拿在手中,好奇心更大了,找到塊碎玻璃試著在上邊劃了一下,一掰,碎玻璃分為兩半,他就覺得更好玩了。以後的幾天裡,他也成了一名小玻璃匠,用東撿西拾的碎玻璃,為同學們切割出了一些玻璃的直尺和二角尺,大受歡迎。然而最後一次,那把玻璃刀沒能從玻璃上劃出紋來,仔細一看,刀頭上的鑽石不見了!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心裡毛了,手也被玻璃割破了,他怎麼也沒想到,使用不得法,刀頭上那粒小之又小的鑽石,是會被弄掉的。他完全搞不清楚是什麼時候掉的,可能掉在哪兒了。就算清楚,又哪裡會找得到呢?就算找到了,憑他,又如何安到刀頭上去呢?他對我說,那是他人生中所面臨的第一次重大事件。甚至,是惟一的一次重大事件。以後他所面臨過的某些煩惱之事的性質,都不及當年那一件事嚴峻。他當時可以說是嚇傻了……

由於恐懼,那一天夜裡,他想出了一個卑劣的辦法——第二天他向同學借了一把小鑷子,將一小塊碎玻璃在石塊上仔仔細細搗得粉碎,夾起半個芝麻粒兒那麼小的一個玻璃碴兒,用膠水黏在玻璃刀的刀頭上了。那一年是1972年,他十四歲……

三十餘年後,在我家裡,想到他的父親時,他一邊回憶一邊對我說:“當年,我並不覺得我的辦法卑劣。甚至,還覺得挺高明。我希望父親發現玻璃刀上的鑽石粒兒掉了時,以為是他自己使用不慎弄掉的。那麼小的東西,一旦掉了,滿地哪兒去找呢?既找不到,哪怕懷疑是我搞壞的,也沒有什麼根據,只能是懷疑啊!”

他的父親回到家裡後,吃飯時見他手上纏著布條,問他手指怎麼了?他搪塞地回答,生火時不小心被燙了一下。父親沒再多問他什麼。

翌日,父親一早揹著玻璃箱出門掙錢去。才一個多小時後就回來了,臉上陰雲密佈。他和他的弟弟妹妹嚇得大氣兒都不敢出一口。然而父親並沒問玻璃刀的事,只不過仰躺在床,悶聲不響地接連吸菸……

下午,父親將他和弟弟妹妹叫到跟前,依然陰沉著臉但卻語調平靜地說: “鑲玻璃這種營生是越來越不好乾了。哪兒哪兒都停產,連玻璃廠都不生產玻璃了。玻璃匠買不到玻璃,給人家鑲什麼呢?我要把那玻璃箱連同剩下的幾塊玻璃都賣了。我以後不做玻璃匠了,我得另找一種活兒掙錢養活你們……”他的父親說完,真的背起玻璃箱出門賣去了……

以後,他的父親就不再是一個靠手藝掙錢的男人了,而是一個靠力氣掙錢養活自己兒女的男人了。他說,以後他的父親做過臨時搬運工,做過臨時倉庫看守員;做過公共浴堂的臨時搓澡人,居然還放棄一箇中年男人的自尊,正正式式地拜師為徒,在公共浴堂裡學過修腳……

而且,他父親的暴脾氣,不知為什麼竟一天天變好了,不管在外邊受了多大委屈和欺辱,再也沒回到家裡衝他和弟弟妹妹宣洩過。那當父親的,對於自己的兒女們,也很懂得問飢問寒地關愛著了。這一點一直是他和弟弟妹妹們心中的一個謎,雖然都不免奇怪,卻並沒有哪一個當面問過他們的父親。

到了我的朋友三十四歲那一年,他的父親因積勞成疾,才六十多歲就患了絕症。在醫院,在曾做過玻璃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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