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仰望的那面晴空,你要,帶我走了嗎?
如果沒有最後這雙手的話。
他費力的睜開眼,因為感傷而朦朧的瞳孔,原來蘊藏著如此多的水分啊。透過密集的睫毛,落滿金光的碎片的,那張臉,逆光,就像倒轉的鏡頭,背棄誓言之後換來如此驚心動魄的美感。
是,他?
賀蘭,賀蘭折,阿折。
是他。原來是他,真的是他。竟然是他。為什麼…會是他?
要承認不甘麼,要承認,心底裡期盼擁抱的那一雙手臂,不是別人不是他,而是……
而是…
“不要放開手。”
唯一可以分辨的意識,當痛苦變成麻木後,世界反而會變得更加清晰。擴張的瞳孔,令他會有幻覺自己從未如此真實的看穿一切。包括,現在抱他在懷裡的那個人。
是賀蘭折麼?
那麼美麗溫婉的臉龐,柔情蜜意的瞳孔,眼底細碎的慌亂,像年幼時熱衷於收藏的玻璃彈珠一般,璀璨奪目,光華萬千。是,賀蘭折對吧。
“不要,放開手,葉遊牙。”
他說。用命令的語氣,也許還洩漏了一些慌張。他的衣袍在風中飛揚開來,像一面神聖的旗幟擁抱他,擁抱他在懷裡。
可以,聽得到彼時鏗鏘有力的心跳。
握住我的手。
“沒有我的命令,不要鬆開手,葉遊牙。”
像那個人一樣的篤定,像那個人一樣的驕傲和自負,像那個人一樣的沒有道理,那麼,是那個人麼?
他睜開雙眼,大睜著雙眼,世界在他的視野裡拼命後撤,場景一干盡無。忽略生命。
這才,看清楚那張臉。是,賀蘭折。不是,賀蘭折。他的心像在拴的緊緊之後又放鬆了開來,以一個無限舒展的姿態攤開在日光下。日光很燦爛,他微笑著眯起眼。
風聲鶴鳴。他的衣衫包裹著他,在半空中獵獵作響。那個片刻明明短促,卻像被灌入了無形的纏綿之後,變成慢動作滯留的鏡頭。鏡頭中的他,被人以珍寶的姿態捧在胸前,染了血的長髮,三千,盡飄搖。
“大人!”
“王爺!”
一片嘈雜。殺戮在繼續,血腥在進行。他放下他。
“你答應過我,不鬆開手。”葉遊牙執拗的牽起他的袖角,白如蠟紙的臉,呼吸稀薄到了頂點。卻。執拗而天真的握著他的袖角說:“你,答應過我,不鬆開手。”
請兌現你的承諾。
“你還在猶豫什麼!”端王的聲音裡夾雜著焦慮,像一面錚錚打鼓,敲打在心口上。
瞳孔深度擴張。葉遊牙的手腕抽空了最後的一點力氣,頹然而下,然後,在,即將墜在地面的霎那間,一個懷抱用力的捲起他,帶著不顧一切的決絕,扯進胸痛,聽,熟悉的心跳。
“閉上眼,聽話。”
給我一分鐘的時間。
最華麗的光芒才開始綻放,不是生命的極光,不是之前的血腥,不是崩裂的溫情,而是你臨死見到的,寂靜。
第一招起,劍氣轟鳴,流星四散。
第二招起,風聲鶴唳,雲開霧禰。
第三招起,雲垂海立,石破天驚。
你見過的最美麗的劍法,不是華麗的招式和動作,也不是一招斃命的犀利,而是,死亡來臨前的寂靜。
世界有一秒的停頓,安靜到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聽到穿堂而過的風聲,甚至聽的到脈絡和血流的速度。然後,灼烈的痛席捲而來,像一場災難,霎那之間,被捲入的一切生命戛然而止,如灰燼般四散……
端王說:“原來,這才是真正的驚鴻劍。”
自那人腳下的地面延伸,被劍氣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