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覺得堵得慌,孔氏面色也越發寡淡。
紅枝拼命壓著氣,把滿腔奔騰怒氣咽回肚子裡去。她有什麼不好?到底是哪裡不好?秦家這般嫌棄她?憑什麼?憑什麼——?
眼中戾氣越發溢位眼底,忽的聽到耳旁聲響,紅枝垂下眼睫,遮住眼底暗光,看在孔氏眼中,卻是滿臉蒼白,羞愧不已。
“太太,奴婢也不知秦家為何……,為何突然翻臉不認……明明先前說好的,只想著想請太太給個體面,不想沉香姑娘竟一副不認賬的模樣兒……奴婢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說著,清秀面孔上顆顆淚珠滾落面頰,果真楚楚可憐,我見猶憐!
“嗯?”孔氏皺眉,面上生出一股怒氣,“照這般說來,秦家倒是一家子的小人,背信棄義之輩。即是如此,這樁婚事不提也罷,這等人家養出的小子,定不是什麼良人!”
這麼一說,倒是好似那秦家矇騙了紅枝,不是這丫頭想要背板自個兒好脫身去,孔氏心情好了許多,只是面上仍是一副怒其不爭的表情,拉著紅枝的手,難得的親切和藹,說道:“你伺候我多年,沒有不妥帖的,我心裡記得你的好,紅枝,你儘管放心,我定替你尋一門好親,哎……左右我是離不得你的,不如你就做個管事兒媳婦兒,還在我院子裡當差,咱們主僕總在一處才好,你說,可行?”
這是要把自己捏在手心裡不放啦?紅枝氣得咬牙,恨不得立時離開的遠遠兒的才好,只是面上不得不應付,擺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兒,順著孔氏的話,模模糊糊的過了這關。
孔氏原就不打算讓紅枝離開自己身邊兒,她知道的太多了,若是……她定會坐立不安,不然看在自己眼皮底下,左右諒她也翻不出天去!
見紅枝羞羞怯怯的,沒有不願的模樣兒,雖沒個準話,但……姑娘家家的惡,害羞也是有的!
況一個丫頭罷了,她應不應下的,著實不打緊……
只要她這當太太的願意就成了!
含著笑意用了碗燕窩羹,瞥了眼院子外頭那討人厭的丫頭片子,孔氏移步內室,稍作小憩去了。
這幾日天氣陰沉的厲害,太陽躲在雲層裡不見蹤影,地上青石板上��汞}涼的,幽冷的涼氣順著膝蓋皮肉裡頭的骨頭縫一點點兒���ィ�冉漚ソニ嶗В�克刻廴牘撬琛�
孔氏有意懲戒,自是不允沉香墊上墊子,只隔著幾層布料跪在那裡。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沉香脊背挺得筆直,雙目微垂,整個人好似雕塑一般,定在那裡,一動不動。
紅枝站在廊下遠遠瞧著,眼中閃過一絲怨恨,隨即轉身取過一杯熱茶,走到沉香身邊兒,微微俯下身子,面上滿是心疼,溫柔勸道:“沉香…妹妹,你這又是何苦?我,我是真心的,妹妹且看在我一片痴心的份上兒,幫……”
話沒說完便漸漸消聲,無他,實在是沉香姑娘一雙烏溜溜的大眼,就這麼毫無表情一眨不眨的盯著你瞅,跟瞧什麼西洋景似的,讓紅枝覺得自個兒小丑一般,悲情戲著實唱不下去了好麼。
誰也不是傻子,瞧著沉香眼神兒,紅枝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人家壓根兒不吃她這套,看來這條路是不成啦——
這般想著,紅枝收起滿臉神情悲苦,轉眼間冷下面孔,站直身子,睥睨著沉香,嘴唇微微蠕動,聲音低低卻冰冷的說道:“都是國公爺身邊兒的大丫頭沉香是個清高的,如今一見,果真如此,罷了,既然沉香姑娘一家都看不上紅枝,紅枝就不討人嫌啦,秦家男子眼光高,日後可要討個大家姑娘做媳婦兒才香溢呢!你說是吧,沉香姑娘?”
滿是惡意的眼神兒,好似一把把飛刀刷刷刷的戳向沉香,可沉香去是眨了眨眼,默默的移開視線,不再理會。
她知道,記憶裡打不過她的那些個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