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逆黑總說我是單細胞粗線條的動物,一個笑話聽十遍,十遍都會笑。我當時聽了他這話,暗自磨了好一會的牙,在心裡問候了一遍他的祖宗八百代。現在想起來,覺得單細胞也不錯,至少我可以輕而易舉地讓自己快樂!
將兩個蛋撻吃下肚,我已膩得不行。起身去廚房倒水,回來時,剛好聽見紫薇對令妃說:“我想起皇阿瑪以前談到我孃的時候,說過兩句話。他說,身為一個男人,也有許多無可奈何,‘動心容易痴心難,留情容易守情難’。當時我不懂,現在有些懂了!大概男人,就是這樣的吧……”
驀地,心下一動。
走到臥室,看著牆上裝裱在畫框裡的那副名為『動心』的水彩畫,我低頭啜飲一口杯中的冰水,涼意順著食道直直流入心底。
嘴角微翹,我很詩情畫意地想:
這世上,有幾人可以用一生的傾情相待來成全一次的驀然心動呢?死亡,或許才是讓愛情永垂不朽的唯一法寶吧?
將杯子放到書桌上,我拉開書櫥下面的抽屜,開始細細翻看我以前的素描作品。從幾何石膏寫生到靜物寫生到石膏像寫生再到人物寫生,上百張的素描記錄下的是我長達十年的繪畫生涯。
翻到最後,下面有一沓畫紙用報紙仔細包著。
開啟後,裡面是威廉的一些手稿。
因為那時老師佈置的作業畫完後都要上交,我收集到的都是他無聊時信手拈來的速寫作品。
破碎的石膏像、凌亂堆放的靜物、風中的梧桐樹、垂頭瞌睡的女孩……寥寥數筆,即勾勒成畫。他的線條走勢如龍,變幻莫測,或如風中柳絮之柔綿輕軟,或如山中枯藤之遒勁料峭,或如雨中百合之瓔肌瑤骨,或如傲雪寒梅之玉骨秀姿……即便過了十年,再看他那時信手勾勒的畫作,我依然自嘆弗如。
年少時,每個女孩心中都有一個王子,讓我們仰望,讓我們痴迷,讓我們日思夜想,讓我們心有千千結。之於我而言,即便時光流轉,即便滄海桑田,即便物是人非,即便天翻地覆——那個少年,始終是我心中無法企及的太陽。
這些年,我一直告訴自己:夏小白,向日葵向著天空伸展的方向,是你要前往的未來。
可是——
威廉,你還記得當年向日葵田裡的夏小白嗎?
倘若……我們還有機會相遇,是誰先忘了誰?
“我學著不去擔心的太遠,不計劃太多反而能夠勇敢冒險,豐富地過每一天,快樂地過每一天……”
我起身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笑著按下通話鍵:“喂?”
“在幹嗎?”
“在家養膘呀!”
他那邊笑了一下,問:“午飯吃了沒?”
“沒。爸媽不在家,沒人做飯,我中午就吃了倆蛋撻。”我楚楚可憐地說。
“就你這樣還養膘?”
“我把午飯和晚飯聚到一起吃不行啊?”
他莞爾:“小樣兒,才回家半月連強詞奪理都學會了,誰慣得你呢?”
“除了爺您老人家,所有人都慣著我!”我頂了他一句,吐了吐舌頭,問:“你在哪呢?怎麼這麼吵?”
“在機場。”
“在機場?你要去哪?”
“去海南,那邊的案子還有一些細節需要處理,大概要待上一週。”
“哦。”我應了一聲,低頭將地上的畫一張一張疊放起來,“你之前怎麼都沒跟我說要飛海南?”
他靜默幾秒,淺笑,聲音溫醉:“怎麼?就這麼關心我的行蹤?以後,我是不是去哪都要先跟夫人請示?”
“誰關心你了?誰是你夫人?少臭美!”我嘀咕一聲,嘴角溢位笑意。
他那邊的笑聲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