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只如此。”上官鴻語聲呆板,覺得自己完全是在做一件愚蠢的事情,他根本不可能說服右將軍,就算王后親自來也不可能。
“哦?”
上官鴻看了一眼屋子裡的幾名奴僕,表示這裡不適宜商談機密,尚遼卻跟沒注意到一樣,慢慢品茶,等他說下去。
“是這樣,王后覺得有些人可能會打著龍王的旗號招搖撞騙,龍軍將領對此應該有所防範。”
“直接一點,我聽不懂女人的啞謎。”尚遼以命令的語氣說。
“上……上官如,她是獨步王最寵愛的女兒,雖然父女間有過糾紛,但只要父親一句話,女兒難道不會回心轉意?她是龍王……”
“最信任的人。”尚遼放下茶杯,站起身,做出送客的意思,“香積之國、火焰駒,恕我直言,任何一樣都表示龍王對上官教頭充分信任,說服力遠遠強於這封……含糊不清的書信,我不知道王后是怎麼想的,但她的職責與義務是輔佐龍王處理內務,要是讓我提出建立的話,她應該好好經營王宮,早曰為龍王生一名太子。”
雖然明知結果會是這樣,上官鴻走出將軍府的時候還是面紅耳赤,他明白鞠王后在龍軍的權力體系中影響甚微,可親身體會這種卑微,還是讓他感到羞辱。
任務結束了,他可以回去述說右將軍的無禮,在王后的憎惡名單上再添一個名字,可強有力的報復行動仍然遙遙無期,他現在懷疑,即使回到逍遙海,王后也沒辦法從鍾衡與獨孤羨手中奪得太多權力。
上官鴻失魂落魄地出城,找了一間賣酒肉的小鋪子,喝著劣酒,嚼著肉乾,嘴中全無滋味,心裡五味翻騰。
他恨金鵬堡的勢利、恨上官飛的殘忍、恨上官如的冷傲、恨龍王的漠視、恨尚遼的居高臨下,甚至恨王后的無力和賣酒肉給他的殲商:可憐巴巴的一點食物,竟然比璧玉城裡還要貴。
就連街上的行人也讓他感到怒氣沖天,到處都是戰爭與死亡,幹嘛不老老實實地待在家裡,非要跑來跑去?西域不是天堂,他想大聲對這些茫然的難民說出真相,這裡是地獄,你們那點財產不夠一個月的花銷,然後就是賣兒鬻女,自己也淪為賤奴。
滿待盡是蠢笨的生命,有人甚至因為終於來到西域而高興得滿面紅光,上官鴻有一種當街殺人的衝動……
他沒這個膽子,面對不如意的人生和悲慘的世界,他唯一的應對之道是藉著酒勁兒呼呼大睡。
兩名少年無賴走過來,輕輕推了幾下,發現他沒有反應,於是一個搜身一個牽馬,快速洗劫了陰鬱的客人。
店鋪掌櫃轉身忙活生意,什麼也不想看見。
上官鴻跟掌櫃吵了一架,不顧一切地想殺人,這才發現連刀也沒了,掌櫃跟幾名夥計手裡卻握著面板似的剁肉刀。
他是金鵬堡主的兒子,身手足以對付幾名普通人,但他還是退卻了。
夜色漸臨,上官鴻無處可去,不過睡一覺的工夫,他就比被他暗中恥笑過的街頭難民更加悽慘。
他向城內走去,打算厚著臉皮向將軍府求助,還沒到城門口就轉身離去,告訴自己寧可餓死,也不接受第二次羞辱。
事實上,他知道通天關有一個人肯定會提供幫助,上官如,雖然對同父異母的哥哥從無好感,但不會眼看他衣食無著。
那個賤人有著愚蠢的善良,以為這樣就能洗刷她小時候做過的惡事,上官鴻恨恨地想,以更快的速度否決了這條道路。
最終,他決定做自己早就該做的事情:殺手與強盜本來就是一家。
獨步王的兒子要當強盜,上官鴻真想大聲宣佈這一決定,讓這個訊息傳到金鵬堡。
他默默地走向村莊外面的荒野,躲在一棵樹上。
天已經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