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周暮寒親口說的這一番話,寧葉初整個人直接愣住了。
比她聽到自己患了癌症更令她無法接受。
他們也有三年多的夫妻情分啊,周暮寒卻說跟她過的每一天都讓他感到恥辱,一看見她就能讓他無時無刻的想起過去那個卑微的自己……
當初,她確實就是憑藉著寧家的權勢讓周家承認了周暮寒這個私生子,之後,又利用兩家的商業來往和周家聯姻,指定嫁周暮寒。
“不是這樣的暮寒。”
寧葉初仰頭看著對面漠然冷淡的男人:“周暮寒,我當時以為,讓你回到周家,是我愛你的最大誠意了……”
周暮寒冷冷譏笑:“愛我?寧葉初,那我是不是還要感謝高貴的你,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周家門口的卑微的我?讓我娶你這件事成了當時全南城上下老小都覺得詫異的事,詫異你一個高高在上的寧家獨生女,怎麼就看上了我這麼一個卑微的私生子?”
周暮寒說著俯下身來,隔著一張書桌,他伸手挑起還坐在對面的寧葉初的下巴,他從來沒有怎麼好好看過她,可恨的是,就算是現在有權有勢的他,在對上寧葉初那雙紅著眼眶的雙眼時,他心底還是虛的,心亂如麻……
“怎麼?你當時一眼看中我,是為了我這張皮囊,還是覺得嫁一個我這樣卑微的人更顯得你寧大小姐的愛至高無上?無關身份和門第懸殊?你是不是以為我會為了感激你,一輩子把你供養著,任你好拿捏?”
“寧葉初,你愛一個人可真有誠意。”
“只是可惜……”
周暮寒甩開了捏著她下巴的手,邊嗤鼻邊搖頭:“你對我的愛是真是假,恐怕這輩子都得不到回應了,我不愛你,根本不愛,從來沒有愛過。”
他一字一句,咬字那麼清晰。
一字一字宛如尖刀,一刀一刀,割在寧葉初的心口上。
寧葉初盯著周暮寒戴著手錶的那隻手,紅著的眼眶終是滑落下了熱淚。
那隻手剛剛抬起來捏住她的下巴時,她隱約還能看到快長的袖口的那一條傷疤……
她不是一眼就看中跪在周家門口那個卑微的周暮寒的……
她明明多年來唸念不忘的,是十二歲時在小巷口為她擋過刀的英雄少年。
十幾年前寧家在南城富可敵國,那時侯滿南城上到白道黑道,下到不務正業的小混混都在偷窺寧家的錢財權勢,她身為寧夏華的獨生女,便每天置身於危險之中,成為了那些想發一筆橫財的人的誘餌。
寧葉初還記得出國前的那次有驚無險,當時她是坐在車裡等著去上廁所的司機的,車停在小巷中,她就那麼眼睜睜的看著車被人砸開,她嚇得哭喊都忘了,就這麼硬生生的被人從車裡拽出來。
等她反應過來,隨手就撿了一塊車窗玻璃用力刺向拽著她的壞人便跑,剛跑開兩步,她就看到那個壞人一邊悶哼著,憤怒的拿著手中的刀就朝著她追來……
她拖著肥胖的身體快跑到巷口的時候,周暮寒就從天而降了,她現在都還能記得,周暮寒的手臂是怎麼硬生生的在她面前被劃開了一口,記得他手臂上,那血紅的瘦肉順著刀口血淋淋的往兩邊翻開,差點就看到了骨頭……
疼得滿頭是汗的少年還一邊拉著她跑到巷口對面的人群中,一邊安慰著她說:“別害怕,這裡人多,他們不敢追過來的……”
周暮寒忘記了嗎?
可她沒忘。
她和家裡人帶著周暮寒去醫院掛號時,就在心裡牢牢記住了“周暮寒”這個名字。
那時侯的周暮寒十四歲,五官可見的冷俊,只是還沒有現在這般硬朗。
寧葉初也是在那次危險之後就被父母送出國了,十二歲的她獨身在異國他鄉煎熬時,每每想起少年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