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後反而陷入更深的失落。
被保鏢攔截的殺手慌忙求饒,“大小姐饒命,是空包彈!”
我坐起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討過槍,剩下的最後一枚子彈,取下了鉛彈頭,裂開的彈殼被撾回原先的形狀。南楠破涕為笑,緊緊抱著我不肯放手,說要帶我回家。我不願意承認自己為了枚假子彈嚇到魂飛魄散,但事實是它讓我感受了一隻腳踏出陽世,好像硬是從血肉裡扯出碎骨,淋漓地痛,痛得美好。
我盲目地點頭答應,大腦一片空白。所以我為愛而死的夢境徹底宣告破滅。隨之而來的真實是殺手慌忙辯解,說都是任烽的意思,試一試我是不是忠心。
保鏢拖回殺手時神情複雜,原來本是舊相識。
任烽一早覺得我不對勁,早已派人查我。線索並不充分,但也足以猜測我是為了另外的勢力插入六合會的。為了自己的未婚妻,試探一下這個來路不明的貼身侍衛,這原本是名正言順的體貼之舉,總好過對我直接下殺手,饒我條生路。
我微微一笑,從南楠懷裡撐起來。
鬼門關前這麼一走,我才知道自己竟然已經把命交給南楠了。南楠她沒有辜負我,如果我為她死了,她會念著我的。縱使以後我們形同陌路,縱使以後她嫁做人妻。有這樣的結局為我臥底三年了結,還有什麼不夠的呢?
我卻覺得心疼得要命。那又是為了什麼?
我甩脫南楠,用手臂徒勞地遮擋在眼前,耀目的光直刺眼簾。明明是地下車場,哪來如此刺眼的光,竟然像是可以穿透我的軀體,撕裂我的靈魂。
我不知道自己的笑是不是太難看。南楠竟然努力把我攬在懷裡,聲音帶著哭腔:“阿樂你怎麼了?我去找任烽算賬,他憑什麼管我們的事……”
我猛然推開南楠,大力搖頭,笑著,想說什麼,喉頭就有粘稠溫熱的液體湧出。
“啊!”耳邊傳來南楠的驚呼。身子墜到一半被當空攔住,再度回到那個微熱的懷抱。
“找他有什麼意義,都是應該的……你不是不肯信我嗎?南楠,你不是不要我了嗎?我的身體,你不需要了,我的命,也不必要了……”
如果不曾有我的介入,故事就不會變成這樣……南楠和任烽的聯合可以鞏固這個地下帝國。我心底暗暗埋下邪惡的想法,原本兩人琴瑟和諧。而我,就算完全忠誠於六合會也不過是底層的混混。妄圖高攀,難免要付出些代價。不必說時時要提著腦袋擔保,所謂愛情本就該是我的安靜等待,還奢求什麼。
我願意九死不悔,可是又有幾條命求得她一時憐憫?何況我並不只屬於我自己一個人。我同樣珍惜如生命的人遭遇過那樣悲慘的死,在這個破敗不堪的濁世……每當我想要放下的時候,卻總會有這樣那樣的阻隔。
我心裡恨不起任烽,如果沒有任烽的試探,南楠必定從此再不與我往來。只覺得這就是緊緊纏繞在我和南楠之間的命運,綿密的傷痕。明明知道走下去,每一步都是錯誤,我只想在所有所有結束時,用自己的血洗刷一切。
這樣恨恨地想著,不覺失去了意識。
接受各種體檢,也沒查出什麼。何至於到了吐血暈倒的地步,我自己都不能理解。
南楠不動聲色,卻難以掩飾心疼後悔。儘管我堅持不願意深究,南楠似乎是為了安撫我,還是派人暗地查。不願深究並不是我大度到可以接受被人逼到死地的試探。可是這件事由南楠查,有結果,無結果,又能怎樣呢?聽說南牧雲劃給任烽的權力更大了。即使南楠帶我去和任烽對質,他能賠給我什麼?
我叫了阿崇,辦出院手續。
“都說你沒什麼大毛病啊,怎麼臉色這麼差,”
阿崇不顧電梯裡眾人小心的目光繼續道,
“上次被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