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很漂亮,我不漂亮。”這是她頭一回和旁人聊天,表現得不算熱絡,但可以原諒。
“既然她很漂亮,為什麼嫁過來威廉斯家的不是她,而是你?”
婆婆的問題問倒慕心了。這個問題媽咪也問過父親好多次,但每次都是以吵架作為收場,然後爸爸出門,媽咪進她房裡出氣。
慕心搖頭,她不曉得怎麼回答婆婆的問題,她只知道,父親的偏袒是為了將她帶離那個家庭,期待她在外面的世界中獲得新生。
“你沒有反對過父親的安排嗎?嫁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國家,你不害怕?”
老威廉斯夫人又問,她懷疑一個柔弱女子,怎麼有勇氣遠嫁?若她要的是錢,她家裡的錢還會少嗎?光她帶過來的嫁妝,就足夠她揮霍的了;要說她喜歡亞瑟,更不可能,在那之前,他們根本沒見過面。
“害怕。”她同意婆婆,她確實害怕。
“既然害怕,為什麼不反對、不逃婚?”
逃婚?好睏難的事情,她從沒想過逃,在媽咪打她打得最嚴重的那段日子裡,她也沒想過逃跑。
她認定自己逃不開、跑不掉,或許她的性格是太消極了些,但對一隻只要跳躍就會觸電的柴犬來說,久而久之,它也會學到匍匐是最安全的姿勢。
“逃避能解決事情嗎?”慕心反口問。
膽子大了一些些,發現婆婆雖嚴肅,卻不如想像中恐怖,她扮起微笑天使,起身,搬過一把椅子,和婆婆面對面坐著。
“你說的對,逃避不能解決事情,不過你可以向你父親抗議。”
“抗議?我不會。”
她所受的教育中有服從、有配合,但沒有抗議。
“你不抗議,就嫁給一個沒見過面的男人,膽子真大!”老威廉斯夫人對於逆來順受的東方女子無法瞭解。
“爸爸說,亞瑟是個有肩膀的好男人。”
“你爸爸說什麼你都聽?”老威廉斯夫人無奈,對不聰明的女人,她很難發脾氣。
“你說什麼我也聽。”她很乖,無庸置疑。
“真的嗎?好,我要你離開這裡,回你的家。”她挑釁地說。
回臺灣?想起媽咪的恨,想起她的鞭棍,微笑失蹤,慕心全身泛起雞皮疙瘩,手顫抖,眼眶瞬地發紅。
“可不可以……叫我做簡單一點的事情?”她懇求。
“你做不到?”
“對不起。”
她還是學不會抗議、學不會爭取。她只能哀求對方,給予簡單指令。
“你知不知道,亞瑟愛的人是娜莉,他們在一起很多年,本來要結婚了,若不是你父親提出那麼過分的條件,他們早就成為夫妻,更說不定已經給我們威廉斯家生下新一代了。”
“對不起。”
“對不起不能解決事情。”
她不要慕心的對不起,更不樂見她淚流滿面。說實話,慕心的委屈讓她有幾分心軟。
“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房間,我躲著不出現,你們假裝家裡沒有我?他們相愛、他們生小孩,我統統不干涉。”
眼一眨,成串晶瑩掛在粉粉的臉龐,看到這情景,誰捨得對她殘忍。
“你何必讓自己這麼委屈?你有那些股票,日子很好過啊!”她不明白慕心的固執。
她不曉得問題在於,慕心不會一個人生活、不會和人打交道,更不會向外求助……
“對不起,對不起,我很抱歉,可是我不能走,對不起……”
淚淌下,慕心的眼神中有乞憐、有哀懇,凝視她,老威廉斯夫人不得不妥協。
其實,慕心大可趾高氣揚指揮家中生態,大可電話一通撥回孃家,要求父親趕走娜莉,畢竟亞瑟要的技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