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右面是個長著銀白長發的老翁,一隻腳踏上了椅子,兩眼鷹隼般投在比試的兩名弟子身上,如此坐姿,應該很不雅觀,可是他這樣坐來卻又出奇地好看和自然,教人印象深刻。
另有一個年不過三十的男子,遠坐在左方最東邊的那張椅裡,一臉英氣,生得非常俊秀。年紀這麼少便可與西寧派的元老平起平坐,不用說身份不比尋常,只不知是何方神聖?
葉素冬領著韓柏,穿過外進處弟子間留出來的通道,由右側椅子和站立的弟子後的空間繞往中年儒生等人坐著的平臺去,解釋道:「外進的人比外面的人又升了一級,不過只是登堂,尚未入室,能踏入練武廳的弟子,都要有我派師傅級的人推許才成。」
韓柏暗忖只看你們派內等級如此分明,便知有很多規矩,此刻他哪有閒心聽這類事,環目四顧,搜尋莊青霜的芳蹤。
道場內陰衰陽盛,近六百人裡雖有數十個女子,大都五官端正,卻沒有應屬莊青霜般級數的絕色,大感失望時,已隨葉素冬登上了前方高高在上的看臺去。
那中年儒生長身而起,高度竟可與韓葉兩人平頭,自具一派宗主的氣勢。
韓柏眼利,見那人右手缺了尾指,忙趨前作揖道:「高句麗樸文正,見過莊節宗主!」
西寧派掌門「九節飄香」莊節微笑道:「樸大人乃少林外傳高手,算得上自家人,不用客氣。」
那銀須公眼睛依然不朝他們瞧來,卻老聲老氣道:「素冬你不是要陪大人逛窯子嗎?為何逛了到這裡來?」
韓柏絲毫不感慚愧,笑答道:「小使心儀沙公久矣,故放下其它一切,特先來請安!」
沙天放向場中兩人冷喝道:「住手!」兩名弟子立時收械後退。
沙天放皺起白眉不悅道:「你兩人給我滾回家去,再苦練十日我派的起手。十八天才準再來道場,基本功都未練好,出場可是丟人現眼。」
兩人叩頭後惶然退下。
內外進近六百人,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眼光集中到臺上韓柏的身上。
沙天放這時才抬起頭來,深陷眼眶內那閃著藍色精光的眼珠神光閃閃,斜眼兜著韓柏道:「大人在高句麗也聽過老夫的名字嗎?」
韓柏見他恃老賣老的神氣,想起了範良極,故作訝然道:「怎會沒有聽過,我們高句麗京城亦有個道場,每月都有個聚會,提到中原武林時,每次都有人提起沙公的名字哩!」
沙天放眼中閃過欣然之色,但臉上表情卻裝作不為所動的樣子,語調畢竟溫和多了,向葉素冬道:「還不請專使大人坐下,嘿!待會請大人表演一下貴國武術流派的絕技?」
韓柏心中叫苦,他那懂什麼高句麗絕學,不要請表演,只是略懂一二的人問他兩句,保證要在這數百對眼睛前出醜,還會惹起葉素冬的懷疑。不禁後悔剛才的亂吹牛皮。
莊節極有氣度地招呼他到另一旁的椅子坐下,和葉素冬把他夾在中間,給足他臉子。
磬聲響起,另有一對弟子各持雙劍對打起來。
韓柏見他們武功平平,又不見莊青霜,心中納悶,向獨坐看臺一角那俊秀青年瞟了兩眼。
這人除在他剛登看臺時朝他略略點頭外,一直皺眉苦思,再沒有理會其它人,他禁不住好奇心大起。
葉素冬服侍慣朱元璋,最懂看眉頭眼額,湊過來低聲道:「大人不要奇怪,他是燕王的長子朱高熾,我們都叫他作小燕王,文武全材,非常人也。」
韓柏愕然道:「原來是小皇爺,為何不給小使引見問安?」
葉素冬低聲道:「那小燕王深得乃父之風,不喜歡擺架子,越隨便越好。」
韓柏輕鬆起來「哦」了一聲,點頭應是道:「想不到他這麼好武,真是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