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到了顧文笙這等級數,莫不是想往前一步都難,誰像她,好像根本不存在瓶頸,以叫人驚懼的速度在飛快成長。
真叫人羨慕。
這時候突有一陣大風颳過,從山谷間掀起漫天雪霧。
天氣驟然惡化,零星小雪隨之轉大。
山坡上觀戰眾人齊齊發出“喔”地一聲低呼。
連厲俊馳幾個也忍不住隨了大流。
只因雪霧這一上崖,中途遇到無形音波,立刻化作幾條白龍,在二人間迴旋。
譚夢州和文笙的技藝藉著這雪霧現形了!
果不其然,這會兒是譚夢州猛攻,大舉壓下,文笙持守勢。
譚二先生急問究竟:“大哥?”
“父親應該是在使第八法了,身前雪霧凝作巨龍,散成箭雨,幻化重如山嶽。萬竅怒號,中!這一下是結結實實擊中顧文笙了,鷹隼擢雀。又中!好,點破漣漪,再中……”
這時候譚三先生和譚四先生憑目力已能琢磨個差不多了,譚大先生這番講解完全是說給眼神不佳的二弟和一眾子侄聽。
他邊看邊說,全然不加思索,妙音八法於他而言實在是太熟了,反觀文笙那邊。他卻半晌沒有提到一句。
厲俊馳一開始聽還覺心驚膽顫,這中了又中的,打個比方。就像兩人比武,文笙這完全是單方面在捱打啊。
這還了得。
可“中”了半天,文笙依然還好好的。
樂戰仍在進行,也沒看出她明顯不支來。
小輩們不敢提出疑問。譚三先生和譚四先生自己看得目不暇接。只有譚二先生面露疑惑:“顧文笙怎麼……”
譚大先生搖了搖頭,嘆道:“她那支曲子實是保命的絕招,以不變應萬變,我本覺著父親有妙音八法巔峰之境足夠了,誰想三兩下竟還擊不垮她,此時崖上沒有旁人,她定是把那些不適都轉嫁到了父親身上。”
譚四先生淡淡地道:“就算如此,耗也耗死她。父親精神之健旺。如高山大海,哪是她一個小姑娘可以企及。”
譚大先生卻道:“正因如此。她才能堅持這麼久不露敗跡。”
厲俊馳一時未明白,直過了好一陣才回過味來。
兩人此時的狀態拿水來打個比方,文笙若是一桶水,譚老國師卻可能有兩桶,或者乾脆就是一缸。
文笙這裡水少了,可以去譚老國師的缸裡舀,使兩下持平。
現在的問題是譚老國師這缸裡的水太多了,文笙只是隨便一舀,桶就滿了,想要比出輸贏,就需等到兩邊都不滿的時候。
等持平後文笙桶裡的水只能達到一半或是三分之一,譚老國師隨便使出一個大招,直接將文笙精神擊垮,叫她再沒有機會使出《連枝》來,鬥樂也就結束了。
厲俊馳暗叫“不好”,顧姑娘一味捱打,全無還手之力,就算拖延再久,最終也是個輸啊。
他這裡心神恍惚,如坐針氈,譚家諸子心裡卻覺著麻煩無比。
顧文笙是個大麻煩,《希聲譜》是個大麻煩,就連老爺子親自上陣,竟也除了對耗別無它法。
其實妙音八法在譚夢州手裡日趨完善,有很多出人意料的攻擊手段。
其一就是震懾。
當年在絲桐殿,譚夢州當眾施展妙音八法,當著文笙等玄音閣新生他可未使全力,那時候眾人感覺的是震撼,感知陷在他營造出來的世界裡,全然忘了外界現實。
即使是那些妙音八法在五六重的樂師,若譚夢州有心為之,也可輕易叫對方身不能動,看上去與痴傻無異。
但因《希聲譜》有《伐木》,譚夢州只在開始時一試,發現奈何不了文笙,便再不做無用之功。
還有老三的那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