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太也是佛門中人,早已堪破紅塵。為何你不能放下仇恨,求得內心的安靜?為何要爭強鬥狠,一爭高低?”
赫連傾城眼中閃爍著怨毒的光,嘲諷道:“郡主,若是你經歷了滅族之恨,你能夠平靜地對待你的仇人嗎?你能夠看著你的敵人祥和快樂,而心甘情願嗎?我身雖入佛門,心在紅塵,如何能滅絕愛慾?我就算生生世世在六道中輪迴,也要報這滅族之恨,血海深仇!善良,是因為你沒有經歷苦難。純潔,是因為你沒有經受過非人的折磨。如果,你有一日身遭大難,也一樣會變得殘忍無情,殺人不見血。”
綺雲見她冥頑不靈,搖頭答道:“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有人性。人可以為善也可以為惡,善惡在一念之間。因果報應,冤冤相報何時了?”
“郡主想勸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是,為時已晚,我早已罪孽深重。如今,我自然是要伏法的,你們先退出禪房,讓我清靜一會兒。我還有一段經文未唸完,佛狸就讓皇嬸將經文唸完吧?”赫連傾城淡然道,目光中有一絲乞求。
拓跋燾聽到她喚他“佛狸”,心頭一軟,點頭答應。他握了綺雲的手,在禪房外候了一陣子,聽到裡面輕微的誦經聲,漸漸越來越低,直至消失。他們輕輕地推開房門,見赫連傾城端坐在**上,低頭垂目,已經沒了氣息。
一陣風吹過,翻開了地上散落的佛經,上面寫著慧安的批註:“芸芸眾生,為何勞碌;生亦何歡,死亦何苦;弱水三千,一瓢已足;無色無相,皆為塵土;來去匆匆,拈花駐足;紅塵萬丈,魂歸何處;飛蛾撲火,帶伽起舞;一夢如是,總歸虛無。”
綺雲拾起來,喃喃自問:“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無色無相,皆為塵土……既為塵土,為何又如此執著?”
慧音伏法的第二日,綺雲身心俱疲,病倒在床榻上。拓跋燾每日在處理完政事之後,就來相陪,督促她喝藥和休息。
經過一段時間細心的調理,綺雲身子漸好。拓跋燾依然不放心,讓太醫開了最後一劑藥,讓人煎了。坐在榻前,他接過宮女手中的瓷碗,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到綺雲的嘴邊。
綺雲皺著眉頭喝了一口,吐了吐舌:“真苦。”
“良藥苦口利於病。這是最後一劑藥,喝了它病好得徹底。”拓跋燾勸她,邊問她:“雲兒,你怎麼察覺慈心庵堂有異常,請太后派人盯緊那裡的?”
綺雲邊思索,邊應道:“我也不確定,只是覺得有太多的巧合。能夠給你下毒之人,一定是你身邊親近之人。我們在白雲山時,殺我們的是一些僧人。我和墨川離開幷州去龍城之時,路上劫殺我們的也是僧人。赫連勃勃對他兒子說當年派出琅鳴谷天女潛入魏國,欲行刺魏國重要人物。琅鳴谷天女是美豔絕色之人方可擔任,慧音師太美麗絕俗,氣質無雙。”
“我手臂上鑲了一枚琅花白玉,見過之人都會覺得驚異,只有慧音師太似乎熟視無睹。這些巧合聯絡起來,讓我不得不懷疑她。她說我是紅顏禍水,我果真有那麼可怕嗎?我剋死了自己的母親……”說完,綺雲蒙著自己的臉,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不敢想下去。
拓跋燾放下碗,拉開她的雙手,握在手心裡,黑色的明眸堅定地看著她,“雲兒,人道你傾城傾國傾天下又如何?別人不敢要你,我拓跋燾一生愛護你。你可知道,你離開我的身邊,每一日對我都是煎熬。若要下地獄,我陪你一起。”
說罷,拓跋燾忘形地把她緊緊摟進懷抱,滿心滿意的愛意剋制不住地洶湧而出,感覺她的一呼一吸也覺得如此幸福。他身上的溫暖讓她貪戀,連日來的擔驚受怕,早已令她疲憊不堪。
綺雲溫軟馨香的身子在他懷中,他吻她的秀髮,一時情動不已,忍不住抬起她的下頜,吻向她的修眉秀鼻。
“嗡”的一聲,綺雲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