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硯一把奪過紙條,字跡已經被雨水浸泡看不大清楚,看信鴿,他分辨出這是分派在衙門做臥底的暗衛來的訊息。
“不!”汪雲鋒喃喃一個字,霍地揮起馬鞭狠狠的抽在馬臀上:“她不可能……”
白硯大驚:“老爺,趙王妃現在還生死不明。”
雨嘩啦啦的下著,那道青色的身影已經融入了黑暗中,幾下不見了。
白硯只覺悲涼,難道真的要如世人所說,老爺被冤魂糾纏只能孤寂一生了麼?
二一回
夏令寐知道莊生非常的呱噪,以前孤單時覺得身旁有隻不用馴養的八哥可以消磨時光,一旦有事,八哥還在身邊咋呼她就有些暴躁了。
莊生八哥在馬背上怎麼也不安穩,一會兒坐著騎,一會兒倒著騎,一會兒立在馬背上遙望遠方,還哀嘆:“人逃跑的時候為什麼一定要騎馬呢?”
黑子:“你可以讓馬騎著你。”
眾人發抖:“好冷。”
不一會兒,趴在馬背上要死不活的莊生八哥已經受不了沒完沒了的雨水,擰乾了外衫,又去擰褲子,最後把鞋子也脫了下來使勁扭了扭,忍不住抱怨:“跑不快的時候,可不可以把垃圾丟掉?比如,銀子。”
螢石伸手:“我不介意替你馱銀子。”
眾人點頭,笑眯眯:“我們也不介意。”
莊生想了想,將錢袋子解了下來,掛在馬脖子上:“還好我有寶馬,銀子再重不用我背就好。哈哈哈,小生我太聰明瞭。”
眾人…_…||||
再過了半個時辰,辰州成了身後的一道畫。
側躺在馬背上的莊生:“我們都跑到山林了,為什麼還沒遇到山賊?”
山路岔開,刀疤漢子呼嘯著衝出來:“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
眾人淚流,心道:你這個烏鴉嘴,太討厭了。
夏令寐暴怒,長鞭揮舞:“滾開!”率先騎馬踐踏而過,眾人跟上。
莊生回頭惋惜:“你們太不厚道了,要知道山賊們也是有尊嚴的,他們也要吃飯,要養活惡婆娘、頑皮的臭兒子,還有恨鐵不成鋼的父老鄉親……”
眾人抬腳恨踹:“滾去做你的山賊吧!”
眾人左一腳右一腳上一腳下一腳,開始只是玩笑般的做做樣子,眼角卻都瞥向夏令寐,見到她無動於衷的樣子這才逐漸上了心,開始暗裡發狠起來。黑子偶爾掃過也只當不見,眾人嘴上不說,其實心裡都明白。逃命的時候,有兩個不明底細的江湖人在身邊寸步不離,誰都不會放心。
這些時日,在汪府對莊生與酒鬼再多的酒肉交情也抵不過十多條命。關鍵時刻,他們只會將背後交給信任的同僚。
相比一直沉默寡言只知道喝酒的酒鬼而言,莊生這一隻喋喋不休的八哥鳥明顯容易產生不信任感。
“你是不是在想,我到底是什麼人?”倒掛在馬肚子下的莊生笑嘻嘻的問夏令寐。
夏令寐不語,很多時候她習慣用沉默掩飾自己的真實情緒。她沒有皇后堂妹夏令姝那樣的心機深沉,也沒有趙王妃夏令涴的大智若愚,她是尖銳的、鋒利的寶刀,一旦出鞘就要傷人。這樣的性子固然爽快,可在詭秘的皇宮或者快意恩仇的江湖中都容易傷人傷己。
“你是不是一直在猜測我的話中有多少真,我對你的感情是否純粹,我是否想要利用你做一些什麼事,會不會傷害你身邊的人。當然,這些都是次要的,”他利落的翻身坐到馬背上,目光炯炯的凝視著她:“最重要的是,我會不會傷害你?”
夏令寐呼吸一滯。
“唉,我覺得你與汪大人非常相似。”他抖了抖韁繩,“你們都非常的固執,非常的脆弱。”
夏令寐捏緊了手中的長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