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正值鼎盛年華,是要穿的喜慶一些才好,這也是皇上的一片心意。”張貴妃眼神掃過方才太監奉上的那幾匹面料,神色中已帶著幾分刻意壓制的豔羨。
這金羽綢做工精湛,據說每一匹布料裡面,都鑲嵌著無數根幾不可觸的金絲,與面料一同織就,只輕輕一晃,便如漫天霞光一樣徇麗多彩,偏偏又如羽毛一般輕盈細膩,聽說只這樣一匹布,就要花費至少十個頂尖織工兩年不眠不休的工時,就算是浡泥國的國王也輕易捨不得用,只把它當成貢品,進貢大周,即便如此,每年進貢的數量,也不過十餘匹,看方才那太監手上所奉,聖上竟是把今年所有進貢而來的金羽綢全送到了這慈寧宮裡來了。
徐太后自是捕捉到張貴妃眼中的那一絲羨慕,皇帝能幾十年如一日的這麼做,讓她這個太后當的如此舒坦,確實也是技術活。她淡淡的呼了一口氣,帶著幾分喟嘆:“什麼鼎盛年華,不過就是吃喝混死的年紀罷了,不是我說,就連你們,也撐不起這料子咯。”
張貴妃面上一紅,卻不好反駁,神色帶著幾分恭謙。
坐在一旁的呂昭儀心無城府,但任何美的東西,總能吸引愛美人的眼光,她端坐在一旁,腹部隆起,看樣子已有七八個月光景,臉上的妝容卻精緻如常,只微微一笑,便豔光四射,洋溢著年輕自信的笑容,在這一堆三十七八的老女人面前,她堅信自己是徐太后口中所說的,能撐起這料子的人。她正想開口接話,冷不防有人先打斷了她。
“這金羽綢雖然華麗,卻並非人都可享用,也只有太后娘娘這份尊貴,才配的上這份巧奪天工的榮耀了。”皇帝送來的東西,那便不僅僅只是東西,而是一種榮耀,沈貴妃審時度勢,看清了這份榮耀,所以……這金羽綢再美,在她不能駕馭這份榮耀之前,她也只能遠遠的觀瞻。
徐太后的臉上泛起一絲隱晦笑意,她眸光一轉,看見呂昭儀方才明麗的笑臉上多了幾份頹然的神色,這個丫頭,還是太嫩了點,徐太后壓下這個話題,轉而問沈貴妃:“聽說青墨下了帖子請柴小姐七日後西山賞雪,可有此事?”
“確有此事。”沈貴妃眉目微舒,彷彿並不對太后如何知道此事而好奇,只恭敬回道:“前日初雪的時候,逸王和福王曾進宮來,青墨向來愛玩,便提議踏雪尋梅,只是這幾日梅花尚未綻放,初雪又化的快,索性欽天監說,七日之後帝都還會有一場大雪。”
“嗯。”徐太后點點頭,看不出半點情緒,想了想道:“既然青墨喜歡,那就去玩玩吧,年輕人總要多互相走動走動才好,那柴小姐初來京城,你們也要多照應才是。”
“正是。”沈貴妃溫婉一笑:“臣妾也是這麼想,所以青墨提起,臣妾便應了。”
“都請了些什麼人?”徐太后不瘟不火問道。
“這……臣妾倒是沒有細問,太后若是想知道,臣妾這就命人傳青墨來回話。”沈貴妃帶著幾分為難,樣子不像騙人。
徐太后只拂拂手,笑著道:“罷了,天怪冷的,不必讓她特意跑這一趟,既是年輕人的聚會,那哀家做主,把平安侯家的世子和呂丞相家的小少爺一起都請了去吧,多幾個人總熱鬧些。”
張貴妃見徐太后提到自己姐夫家的孩子,不由興高采烈了起來,應聲點頭:“太后娘娘說的是,年輕人總能玩到一起去的。”她那個侄兒對趙青墨一見鍾情,幾次都腆著臉來向她求情,但張貴妃素來不受今上寵愛,雖然同是貴妃的分位,和沈貴妃畢竟雲泥之別,兩人又是對頭,怎麼可能開這個口。
“臣妾謹遵太后娘娘懿旨。”沈貴妃也在笑,她笑的溫婉動人,眉目如畫,彷彿連瞳眸中也透出笑意來,能將這種假笑聯到這種爐火純青的地步,是她能在這後宮長盛不衰的秘訣。
她的眉梢一掃,瞟見身邊坐著的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