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開始驚慌失措,一種特別不好的預感籠上來。
“虎子。”我喚它。
它一點動靜都沒有。
它死了,狗鏈子扯的老長,舌頭是伸出來的,像是被活活勒死的,樣子很慘。
爺爺也發現了,他最疼愛這條狗,平時爺爺的耳朵不太靈,都是用它當通訊員,只要外面有人敲門,它就叫,每次見爺爺和我回來,都躺在地上讓我們給它撓癢癢。
爺爺蹲下看著虎子,心疼的老半天沒說話,過了很久,爺爺對著我說,“去看看東西少沒?”
家裡沒什麼值錢的東西,除了驢子和糧食,糧食沒動,驢子一直跟著我們。其他東西也都在。
“難道小偷拿著刀進來的?再說這動靜那麼大,還不得把鄰居都驚醒!”
我又將煤油燈移進了仔細看,傷口好像在脖子那,那裡將毛髮都貼在了身上,狗的身子還溫熱,看來才斷氣不久。
“天殺的!”爺爺罵了一句。
幸好我們沒有在家,一無所獲的盜賊驚動了狗,就抽刀把它捅死了,狗日的小賊,我當時這麼想。不過我也有疑問,就是既然是勒死的,為什麼又要拿尖刀捅狗的脖子?
“你去睡一會吧,我去把虎子埋了。”那時候村裡有家買狗肉的,可爺爺根本沒往這上面想,他把這條狗當成了親人一樣。
“我和你一塊去。”
“你現在手不好,你別去了。”爺爺將狗輕輕地拉開,鏟了些土將狗血掩埋上。
兩夜沒睡好,我確實困了,問爺爺不困麼,爺爺說“人老了睡眠少,你去睡吧。”
一覺醒來的時候,發現爺爺在院子裡坐著,低頭抽著土煙,面前放著一堆荷葉,我仔細一看,柏樹枝和仙人掌也在,顯然並沒有怎麼休息。
“爺爺。”我想說兩句抱歉的話,爺爺抬頭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的手,“黑線又往上走了?”
我恩了一聲,“這黑線好像一到夜裡就活過來一樣。”
爺爺點了下頭,“這些東西我都弄來了,一會搗碎給你敷上。”
看來爺爺是沒怎麼睡,我更覺得愧疚了,還沒說什麼,爺爺又抽了一口煙,“剛才我把虎子埋屋後了,臨埋前我扒開脖子那看了一下,不是刀傷,好像是被什麼咬的。”
我“啊”了一聲,“啥咬的?啥東西能咬死狗,況且還在咱家。”
爺爺搖搖頭,“不知道。剛才我問你三爺爺了,他說聽見狗叫了一陣子;起來看的時候什麼也沒看到。”
我納悶了,“咋可能,這狗鏈子都拽斷了!狗一點都沒叫?是山貓子(豹貓)麼?”
我們離秦嶺大山挺近的,那時候偶爾有野獸跑村裡來,我懷疑是豹貓。
“應該不是,那些東西都怕狗,狗脖子都快咬透了,掏出來一個血窟窿,是啥子東西這麼厲害?!”
我突然感到一陣恐懼。
爺爺嘆了口氣,“算了,先給你敷手吧。”
柏樹枝和仙人掌四季都有,此時正是荷葉瘋長的季節,清一色的綠,放在石窯子裡幾下就搗碎了,用手摸上去清涼清涼的,剛好能用來壓制我手上的邪火。
爺爺將這些東西仔細地塗在我的手上,剩下的裹在一個布條裡,勒在了我的胳膊黑線的上頭。
感覺那條黑線不那麼熱了,“挺管用的,爺爺,那個瞎子說我什麼總共四天的命是真的麼?”
爺爺說,“別聽他瞎說,一會吃過飯我們再去別處看看。”
我知道爺爺這是安慰我,“鄉醫院都去了,還能去哪兒,爺爺為啥不讓我給他當學徒?”
爺爺將一口煙氣吐盡,“你知道他是什麼人麼,幹過什麼事?”
我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