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都空落落的。她不想在外人面前哭,那些呼之欲出的淚水蓄在心裡,幾近決堤。
02
眼淚是見到紀琴時淌下來的。
紀琴家住興園小區B單元十二樓,兩室一廳。紀琴海螺殼裡做道場,把她學的設計的巧思全鋪排在家裡。鵝黃色的牆紙,手繪的蒲公英撐著小傘飛翔的電視背景牆,赫石色的窗簾與沙發……顏櫻、紀琴和朵漁,三個人裡,紀琴最適合做賢妻良母。
林朵漁一屁股坐在紀琴家的沙發上,身體像繃緊的弦一樣鬆懈了下來。她說:“琴,我沒有家了!”那些蓄勢已久的眼淚奔流而出。
紀琴端了杯熱茶給林朵漁。
朵漁體寒,就是三伏天,手腳也常常是冰涼的。她接過來,握在手心裡,眼淚一路流過面頰,落進杯子裡。
紀琴拉過林朵漁的一隻手,說:“朵朵,難過你就哭吧,哭出來就好了!”說著,她的臉上也已經淚水狼藉。
“琴,你別哭,我哭一會兒就好了!”朵漁擦了一下臉,還是把茶杯攥在手裡,喝了一口熱茶,林朵漁的眼淚越發如脫韁的野馬,恣肆地往外流。
天就那樣暗了下來,直到顏櫻按的門鈴把兩個人喚醒。
之前,林朵漁好像一直在說話,說如何認得韓彬,說韓彬在婚禮上當著親友的面說這輩子只有林朵漁負他的份,沒有他負林朵漁的份;說自己如何引狼入室,傻子一樣幸福著;說自己一直想要個孩子來著,現在想多虧沒有要孩子,不然連個完整的家都不能給他……說得口乾舌燥也沒再碰手裡那杯茶,好像碰了那杯茶,情緒就斷了,就接不上了!
那些,紀琴怎麼會不知道呢?她一路看著朵漁跟韓彬愛過來,韓彬把她捧在手心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不像老墨,一進家門就把自己變成了“千手觀音”,不斷地伸手支使紀琴幹這幹那的!自己跟顏櫻暗地裡無數次羨慕朵漁好福氣的。可誰想會這樣?就像全俄羅斯女人高唱著流行口水歌《嫁人就要嫁普京》時,柳德米拉卻大吐苦水,說結婚N年,“普京從未讚美過我一次,他只知道不斷命令我去廚房為他忙這忙那,然後挑剔麵包太乾,紅腸太鹹”。生活光鮮示人的同時,總有著令外人意想不到的另一面。越完美,出現事情時,越摧枯拉朽吧?
顏櫻一身紅閃到了林朵漁面前,摟住她的肩膀,“喲喲喲”地叫,她說:“這是上演怨婦連續劇呢?朵,要我說,你就是很傻很天真,把顆原子彈擺自己枕頭邊上,這早晚要炸啊?別說你家韓彬,就是我,這軌也不出白不出,白出誰不出啊?”顏櫻話密,蹦豆子一樣。
“朵都夠難過的了,你還說這些幹什麼?”紀琴急忙攔著顏櫻,不然她嘴上掛著一條河,指不定說出什麼來!
顏櫻這才注意到眼睛紅紅的紀琴:“媽呀,紀琴,你還幫著哭?有什麼好哭的!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滿街跑!咱朵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沒了他韓彬,回頭咱就找好的!”紀琴和朵漁被顏櫻逗樂了。
顏櫻卻意猶未盡:“朵,說真的,我早就看不上你家韓彬,暴發戶心態,早先見著誰都點頭哈腰的,現在人五人六的了。哭啥哭,早離早好,你現在也算一準富婆,明天姐們兒就給你找標緻小夥子的,活兒不好的,咱還不要呢!”
朵漁知道顏櫻是故意貶損韓彬的,韓彬不是她說的那樣的,朵漁心裡仍禁不住替韓彬辯護。是的,在朵漁心裡,韓彬還是親人,她不希望任何人說他的壞話。
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5)
就是分開,他是她曾經愛過的人,她也不希望他在別人眼裡是無恥小人。她還不習慣。
紀琴掐了顏櫻一下:“櫻子,你這從哪兒來?這大熱天,你穿這麼紅,不怕把誰點著了?”
“點著?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