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是在那些發行到全國各大書報亭的報刊之上,他甚至不知道對方是在做什麼行業,或者是哪本雜誌上接受的採訪,但是他知道,他們就在那裡,就如同他們剛才就在自己旁邊,說得是他幾乎插不進口的話題一樣。
所以他覺得和蘇燦之間,隔著一道很深的鴻溝,他們都回不到最初了。
曾一起追風的少年,都被捲進這個大時代的風暴之中了。
薛易陽在上海呆了三天時間,臨走的那天蘇燦去送,他在候機廳,對這三天來所見所聞百感交集的道,“你就不送了吧,還那麼忙的,總讓唐嫵在公司,人家一女孩子,你不去公司也不好”
“沒關係她能處理,大事情還是其他人在做”蘇燦笑了笑。
薛易陽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揹著包準備走,說,“行了,我進去了。”
蘇燦從休息座站起來,送他到檢票口,薛易陽終於道,“以前我以為,我們是一起的”
蘇燦站定,道,“現在也一樣,以後也會一起。”
“不一樣了。”薛易陽搖搖頭,他揹著行囊,光線透過候機大廳頭頂玻璃,打在他肩膀上,背上,“最近我常常想起以前。在夏海,市一中已經算很牛比了吧,但夏海市始終有那麼多人,每年升考的都不計其數,能進入市一中的,已經是極少數的人,而像我們這些極少數的人,還是得去踏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高考,那時看著很多沒考上沮喪甚至抱頭痛哭的人,我覺得自己很幸運。現在上了大學,這就是個圍城,很多人覺得一個二本學校的大學生已經很了不起,但是要誰知道我讀了個大學出來,以後能找到一個一千二百塊錢月薪的工作就很滿足,不知道這是不是說起都很有些悲哀的事情。”
“以前市一中有很多人家境都很好你記不記得,以前有人惹到我們頭上,你要代替我出頭,我讓你別去,我說我們惹不起”
薛易陽來到吸菸區,從兜裡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支遞給蘇燦,自己點燃,像是希望以此拖延一些去往檢票口的時間,吐出一口煙氣道,“其實不是我孬種,而是我明白,有些差距我們彌補不了。這是現在這個操蛋的社會很多必然的結果。去年暑假我去雲南旅遊了一趟,沿怒江貢山,騰衝施甸耿馬一條線過來,揹著包照了很多照片,山區裡的希望小學,圍著一起吃泡麵的孩子。很多山村裡的孩子連飯都吃不飽,遑論教育的質量。和縣城裡那些藍天白雲課堂怎麼能相提並論。而縣城裡的教育和城市的教育也不一樣,師資力量,教學水平。同理,普通城市和省城直轄市的教育資源也不一樣。富有的人比起普通人來說可以輕鬆讓子女接觸鋼琴,外語,經濟,金融,旅遊,可以去瑞士看雪,去馬爾地夫看魚,聽質量上乘的音樂他們能接受高階的教育,能有與眾不同的眼界和氣魄。他們沒有負擔,受到最好激勵,所以往往成績會很好,好到我們無法想象。我見過我們學校裡一個家裡是長沙名企業家,自己開跑車,但是專業課學分高得離譜的牛人甚至明年他可能就會出國去國際名校交流留學,身邊環繞美女如雲。”
說著薛易陽被嗆了一口,又對蘇燦道,“我說這個有點小巫見大巫的意思,在你們南大里面,這樣的人應該遍地都是才對”
“同樣的,大學畢業之後,我們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工作掙錢,要買房買車,養家餬口。所以我們難免不會妥協,難免不會向這個鋒銳如刀的世界低頭。但是那些高位者不一樣,他們不用在乎‘錢’這種生存的基礎,他們從來不會愁錢的來源。以至於他們可以不用為了錢去工作,做自己真正感興趣的事業,說不定還擁有大量的資源,所以往往成功一蹴而就。”
“但是對我們來說,他們那些輕而易舉就能跨過的平臺,我們有可能需要用一輩子的時間去攀登,去碰得頭破血流的爭取這就是差距。一個每年都會隨著春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