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間全變了樣。只有楊行雲還是一樣的,看也是原來的那樣看,說也還是原來那樣的說。
來歷不明……獸妖的後代……應該誅殺,不能忘了先前的舊事,那拜師學藝後來幾乎毀了上界的狼妖……這小子一看也是野性難馴。
後來……奔雷來把他帶回東邊去。那把劍就跟著他,威力強橫掃蕩一方。
飛天心裡很迷惘,他明明是人,為什麼這妖劍卻會跟著他?為什麼所有人的眼睛,都和從前不同了?明明他還是原來的人啊……
後來,奔雷成了上將軍,飛天成了三殿之一。
飛天登殿的那天,楊行雲來慶賀,輝月則一直像是有心事……後來輝月倒了一碗茶,他喝了之後便不記事。只記得累,好累,比背楊行雲走路累多了。其他的什麼也記不得。
但是從那天起,看輝月的時候眼睛就移不開。他的眉眼好像一夜之間變得魅惑神魂一樣,望住他的時候只會痴痴傻傻……
打起架來,星華,奔雷,飛天,勢均力敵,棋逢對手,上界再找不出可以與之抗衡的人。但是輝月一個最微不足道的眼神,就立刻讓飛天丟盔卸甲,潰不成軍。輝月卻變得極冷淡,再不肯讓飛天近他一步之地。什麼話都說得通透明白,只是不肯再接近。
飛天莫名的傷心,痛苦難當。
楊行雲冷眼看著,笑得涼薄,笑得傷痛,說,我丟下的債,你再來背,真是一筆亂帳。輝月不是好惹的,你早醒早好。
奈何噩夢難醒。
不知道是夢還是幻想的那些舊事,在腦子裡像走馬燈似的,瞬息萬變,五光十色。
楊行雲託著飛天的下巴,把一杯酒送到嘴邊來:“喝了。”
飛天垂下眼瞼。紫色的酒。“為什麼?”
他挑挑眉:“喝了再說。”
飛天推開他手,搖了搖頭:“我不喝,你別拐彎子,要怎麼樣直說。”
楊行雲嘿嘿一笑,一股子寒意在眉心直露出來:“我要什麼?我還能要什麼?我現在也沒什麼想要。”
他笑得冷,飛天坐在那裡愣愣地看。
“我想要我父親還活著,我想要這道劍傷這個烙印去掉。我只想做無憂無慮的孔雀公子。”他咬咬牙:“可惜我父親死了幾百年,這個烙印永遠去不了,翎羽為了救你這混蛋,被我父親親手給拔了。”
“我現在什麼也不是,什麼也沒有,你說我要什麼?你說我還想要什麼?”
飛天睜大眼,看著他面色雪一樣的白,一點血色也沒有。
“你能還我什麼?你知道鳥被拔掉最深的一根翎羽的時候,是怎麼樣的痛?你知道看著自己的父親就在眼前被人殺了,是什麼樣的痛?”
“他是不好,可他是我父親,是我父親!你就在我面前一劍刺死了他!你為什麼不一起殺了我?嗯?為什麼不一起殺了我?”他捏住飛天的下巴,很重,痛得像是要捏碎他。
“你說……”飛天困難的說:“你說要我怎麼樣,我都依你。”
“喝了。”楊行雲把酒杯遞到唇邊:“我要你把這喝了。”
飛天看看他,再看看那杯酒。
酒的味道實在好,甘香濃冽。飛天放下杯子,還記得跟楊行雲說:“等小空醒了,一定會肚子餓。”
楊行雲冷冷一笑:“鳳林餓不著他。”
飛天被他拖起來向外走。明明身不心己,可是飛天一點兒也不害怕。
一路上幽暗昏然,不知道走了多遠,飛天腿突然沒來由的軟,腳絆了一下,身子向前直僕了下去。
楊行雲回過頭來看看,居高臨下,飛天眼中只看到一個模糊的黑影子。
身下是茂密的長草,把飛天整個人都淹沒了。
楊行雲嘆了一聲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