稱:一級政治流氓。
西門慶心中暗想,昔日看蘭陵笑笑生的小說《金瓶梅》,書中有個與我同名同姓的人物,也叫西門慶,只不過愛貪圖女色,娶了一妻五妾,玩了幾十個女人,幾百年來一直被人罵作大惡棍。同眼前的吳典恩相比,書中那個叫西門慶的人實在是冤,只怪那位蘭陵笑笑生先生早出生了幾百年,要是他生在今天,再寫一部新的《金瓶梅》,只怕大惡棍的頭銜輪不到那西門慶的頭上。
西門慶正獨自想著,只聽吳典恩“呵呵”一笑,說道:“那個姓馮的,是外強中乾的紙老虎,我去找他,起初他還口出狂言,提塊磚頭要拍我,我昂起頭,像電影中赴刑場英勇就義的共產黨人,說今天你不拍我你是我孫子!馮天寶氣得像頭叫驢直叫喚,叫嚷今天老子這磚拍定了!這時候我拿出那盒錄音帶,把包工頭的聲音放給他聽,誰知道馮天寶還沒聽完,就撲通一聲跪在我面前,抱著我的大腿一個勁叫我吳科長。”
西門慶連聲說:“有趣,有趣,就該這般整他。”吳典恩像個得勝歸來的功臣,自豪地說:“當時我叫他滾起來,到街邊咖啡館裡去說話,我把掌握的他受賄的數字一報,順便點了點他養三個情婦的事,馮天寶嚇傻了眼,小心翼翼向我陪不是,我不理他,他就打自己耳光,罵自己不是東西。我問,這個事如何了結呢?馮天寶叫我千萬替他保密,主動提出給我一萬元的保密費,我這才饒過了他。那以後馮天寶見到我,就像老鼠見到貓一樣,我也知道,雖然他恨我恨得牙發癢,恨不得啖其肉食其皮,可是逢年過節,照樣乖乖地到我家送禮,像孫子孝敬祖宗似的。”
“高,高,實在是高。”西門慶忍不住喝起彩來,他像剛喝了半斤二鍋頭,興奮得臉放紅光。
吳典恩卻彷彿像是蠟人館裡的一座塑像,始終陰沉著臉,似乎是在講一件與他無關的事,似乎剛才故事中的主角是別人。停了一會,吳典恩才又接著說:“從馮天寶這個事中我得到不少啟發,那些當官的王八蛋,一個個屁股上都有屎,哪個也乾淨不了,只要你留點心計,掌握住證據,就等於拿住了那些人的命脈,想怎麼樣玩他們就怎麼樣玩他們。這就像放風箏是一個道理,牽住線頭兒,不管風箏怎麼飛,都離不開你的手心,這時候你就成了至高無上的如來佛了。”
聽了吳典恩這番話,西門慶現在再不敢小看此人,不僅不敢小看,簡直打從心眼裡佩服起來,試探地問道:“你手心裡都捏了哪些風箏?”吳典恩警覺地看西門慶一眼,又掩飾地一笑,壓低了聲音小聲說道:“慶哥,不瞞你說,我現在捏的風箏多著哪——電訊局局長李大奎、財政局局長鬍佐非、土地局局長譚丕眺、經委主任甘五一、工行副行長鮑勝、紅衛化工廠廠長勞一巴、天安物資公司經理錢如代,還有市裡的頭兒:程副書記、劉副市長、宣傳部溫部長……不說了不說了,慶哥,今天全交底了,千萬替我保密。”
其實,吳典恩是有意向西門慶透露這些秘密的,要加重自己在十兄弟中的份量,首先得加重在西門慶眼中的份量。這麼些年來,他吳典恩忍辱負重,沒少看人白眼,現在他想翻身求解放了。要認真說呢,這些秘密也算不上什麼秘密,他只說了幾個人的名字,也沒說具體事實,頂多只是一點線索。有句民諺說無官不貪,這個道理如今的老百姓個個心裡明白,還用得著他說嗎?
這麼一想,吳典恩心中也就暢然了。吳典恩平時話不多,今天卻談興頗濃,好象要把幾年憋在心裡的話統統倒出來,談的又是他一直關注的官場問題,因此說起話來如魚得水。吳典恩說:“要說買官賣官,也不是始自今日,最早的賣官制度始於漢朝,漢武帝后期,連年同匈奴作戰,國庫空虛,朝廷公開賣官收錢,當時,出500萬錢可以買到‘常侍郎’的官職,相當於現在的副總理呢。到了清朝,賣官稱為‘捐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