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
那就像是一根根透明的絲線,將他的心臟纏得緊緊的,纏到他喘不過氣來。
他的手在輕微的抖動著。
徐善然也許是發現了這一點,那本虛虛扶著邵勁的素手突然用力,緊緊地握住對方的手臂。
那雙纖細而白皙的手掌甚至不能將他的手腕合握。
邵勁覺得自己不能再受這樣的折磨了,他立刻想要開口,但徐善然比他更快。
他只聽徐善然字斟句酌地、又似乎早有定計地說:“風節,我要回京城。”
死亡前的寂靜遠比死亡本身更可怕。
這一句話說出來,邵勁就像是迎接到了那懸於頭頂的側刀,反而從心底吐出一口氣來,他說:“好,我們一起回去。”
“不,”但徐善然平靜地糾正邵勁,“是我,不是我們。”
這是邵勁最、最、最,不想聽見的一句話,他腦海中的某一根神經輕輕地崩斷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與聲音,他一下子就踹翻了面前矮几,大喊道:“你開什麼玩笑?我怎麼可能同意這樣的事情?”他幾乎傷心地喊出來,“徐善然,你怎麼敢說這樣的話!你怎麼敢對我說這樣的話,你是看不起我還是看不起你自己!!”
徐善然只看著邵勁。
她的眸子像一泓清泉,裡頭有微蕩的波光。
邵勁和她對視著,他發現那裡頭的波光並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的怒氣一下子被戳破了,他抬手按著自己的臉,疲憊而低聲地說:“你永遠知道怎麼傷害我,善善,你不能這樣做……我們可以把西北交給別人,我們去海外避禍,京城裡拿著你父親,是因為我手頭有兵力,我若將西北交還給京師,他們不會動湛國公府的四老爺的……”
他說話的時候,感覺到一個溫軟的懷抱環住了自己。
這個懷抱這樣軟,這樣暖,他曾發誓了要用一輩子去保護她。
邵勁的精神陡然一振,他重複了自己剛才說過的話,越說越覺得這條路可以走:“善善,這樣子的話事情不難辦,我們隨時都可以著手準備,我知道海外有好些地方不錯,在那裡大家都是一夫一妻在一起,發誓永遠不背叛對方!”
“風節。”徐善然的聲音輕得像一聲嘆息。
“什麼?”
“你不能這麼說。”她低低地說,聲音很靜,“你這樣愛我,而別人,他們,也這樣愛你。”
“——什麼?”邵勁沒有回過神來。
但徐善然已經拉著邵勁的手站了起來。他們走出禪房,屋外已經沒有一個人在了。她又拉著邵勁的手往前走,一路走到山的邊沿。
陡峭的石壁垂直而下,孤松在山上斜斜的生長著。
徐善然與邵勁一起往下看,他們看見了西北廣袤而荒涼的土地,看見了城外日夜操練的軍隊,那整齊一劃的動作,齊聲吶喊計程車氣,甚至遙遙傳遞到了山巔。
邵勁很快明白了徐善然的意思,他的面容上幾乎立刻浮現了痛苦之色。
徐善然的聲音順著風傳遞到邵勁耳朵裡。她說:“風節,我從不怪你相信王自馨,我並不覺得你是一個傻瓜。你只是太過溫柔。”她淡淡笑起來,“你是我見過的最溫柔的男人。你幫助王自馨並非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是不是?你從不曾注意她是否長相美貌身段撩人,是不是?你只是希望她能過得好一點,你希望這世界上的許多人能夠過得好一點。這樣美好的願望不應凋零。你並沒有錯,你的行為不應被玷汙。”
“王自馨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她轉而面對邵勁,她說,“而他們,那些跟從你深信你能夠帶給他們更好的日子的,讓他們的子女不必再挨餓受凍計程車兵們——你讓他們溫飽,教他們讀書識字,告訴他們他們的行為正是為了他們的下一代,千千萬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