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這個時候了,邵勁哪裡耐煩和那小廝說什麼來得及來不及,隨口胡謅聲“我尿急”,就想掙脫那小廝。
不想這小廝似乎鐵了心要把他帶走,聽得邵勁一說,也不扯胳膊了,而是整個人往前一撲直接掛在邵勁身側拖住邵勁腳步,還叫周圍的人來幫忙:“找到懷恩伯家的少爺了,你們快過來幫我把少爺帶到宴席上去,快點快點,遲了我們老爺要發怒的!”
周圍的那些小廝其實並沒有得到什麼“找懷恩伯家少爺”的任務,但他們不認識邵勁,可認得掛在邵勁手上的小廝,當下就有好幾個上趕著接了話說:“歡喜哥哥別忙,我來幫忙了!”
事已至此,這個時候要出肯定是出不去了。
邵勁暗罵一聲運氣背到家了,也只得無奈的停下腳步,跟著那些小廝往宴會所在地走去,心想著這個時候要直往外衝太顯眼,現在反正是去邵文忠那裡,不是去姜氏那裡,後面應該還找得到機會走的……
等他終於被國公府的下人圍著送到了懷恩伯邵文忠的身側,邵勁一眼看見已經坐在懷恩伯身側,衝他笑得惡劣的邵方,又看著因為他的來到而微皺一下眉頭、心懷不悅的邵文忠,腦海裡突然浮現一個不太合時宜的疑問:
要說在這裡生活也生活了十年有了,三千六百多個日子,他有見過這個男人十次嗎?
三千多個日子都能見不到十次,這也實在是一個不容易達成的成就吧?
如同剛才小廝和邵勁說的,這裡的宴會已經進行到一半了。
大家是坐在各個篷子裡的,篷子上週圍及上面都用綢緞拉起遮住,各人的桌案前各自擺放著瓜果清酒,還有那幾個矮腳桌案後的男人,穿廣袖戴高冠,一副古之名士的模樣。
這時候大家都喝了些酒,席間的氣氛十分樂融,徐佩東也有些微醺,他坐在主位上,和自己的知交好友閒笑兩句,又從小廝手中接過剛才那席間各個孩子寫的詩詞,一個個看過去,不忘評價:“嗯,差,差,差,差,差——”
旁邊那人一聽徐佩東一開口就是接連五個差字,不由哭笑不得,說道:“且拿來與我看看。”便將那些徐佩東隨手丟下的箋紙拿起,不想剛看了沒一行,耳中就聽見好友驚訝的聲音:
“咦?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闌干南斗斜。今夜偏知春氣暖,蟲聲新透綠窗紗。有景有情,頗是清麗雋永啊!我看看這是誰寫的。”說完便去揭那糊住名字的紙條,沒想到紙條下除了名字之外還有一小行字,徐佩東念道,“字醜,遂請人代筆,百拜勿怪。”
他念完便笑起來了,跟自己的友人說:“我剛還說如果這詩會上有看得順眼的詩詞就收個弟子來跟我念書,現在這個就看順眼了!”
說著,他揮了揮手中的素箋,揚聲問道:“誰是邵勁?”
☆、第三十一章 誠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在別人聽來還沒有什麼;卻叫當事的幾個人怔愣在當場。
邵文忠與邵方自然不用說,一個是十一年來都沒有正眼看過邵勁一眼的父親;一個則是天天以欺負邵勁為樂的兄弟;但凡這樣的;總是下意識地就將被忽視、被欺負的人看做沒有,此刻突地聽見那人做了完全出乎自己意料的事情,不得不呆在當場,只覺耳中幻聽。
至於邵勁,其實他也是覺得自己幻聽了的那一個。
對於他來講;還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而是‘根本不是’的事情。
自家事情自家知,他壓根沒有去寫什麼詩做什麼文;怎麼會突然有人叫到他的名字;如果不是有個和他同名同姓的人的話,那就一定是這裡的主人搞錯了。可是這時候也還有一點——
很快回過神來的邵勁忍不住心中的驚疑。
這首詩他看過!
就在剛才來的路上,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