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
這是他的雪衣!
他的心被一種快樂的麻痺襲取了,為夢所有;
他的心被一種膨脹的幸福攥緊了,為她所有。
從此,任由她在心裡唱著,聽著,世上便只有了歌聲;
從此,任由她在心裡舞著,看著,世上便只有了傘舞。
2.花心動
是夜,燈火繾綣,人困馬乏。
商時月打道回府。
依舊是八抬的青布描金大轎,依舊是撩腳跨腿地掀了轎簾,坐在織錦緞的座榻上四下環望,轎子的後窗小得細緻,不過回頭的當兒,就看見了她:雪衣!
依舊是從耳房的簾櫳後走出來,打著她的紅紙傘;
依舊走過青磚路和碎石臺階,踩了裙腳又亂了步履。
上轎前合上了傘,掀了轎簾又垂下轎簾。
卻留了如雪的衣帶在湘繡的簾外。
這衣帶就這樣繫住了他,拴住了他,綁住了他。
一顆男人的魂魄啊!
就這樣,依附在她的身上,雪衣呀,雪衣!
在更深夜闌的街道上,丹桂的氣息粘稠的就像醒不了的老酒。
依附在她身上的那顆心,潮溼的像是走不出的黃梅雨。
緊相廝跟。
如影相隨。
轎子在燈影搖紅的夜碼頭邊停下,一艘碩大無朋的花船。
夜未央,睡眼惺忪之中隱現著華麗奢靡,這就是雪衣夜宿歸泊的家嗎?
於是就更痴迷,心心念念竟只有緊跟了去。
緊跟了登上軟軟的扶梯,看她扭轉了風擺楊柳的細腰,看她繡鞋款款踩在青苔的梯階上,看她鞋面上映著船軒邊奼紫嫣紅水光波影,一步一搖,一步一閃,一步一搖,一步一閃。果真是最有身價的紅姑娘,走過一道道門扉,都有體面的丫頭給揭開繡簾,熱水淨手,冷水敷面。端來熱茶,又撤走冷茶。
最後進入的屋子是冰清玉潔的雪洞,白光光一片,掛滿飛棉扯絮般的雪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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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白燭插在銀飾繁複的玲瓏燭臺上,把雪洞照得璀璨。
風從小窗裡捲進,掀起素白的燭影,如雪狂飛。
兩個影子照在雪牆上,一個是夜歸的歌女,一個是出竅的靈魂。
雪衣認得商時月,商時月也認得雪衣。
一見鍾情不惜身心剝離,一路追來,只為了能夠一覽無餘:看她如水幽怨的雙眼,看她梨花香雪的容顏,看她蒼白的唇間究竟隱忍了多少愁悲?
終於能夠把生命糾結在她的雪衣裡,隨心所欲,恣意縱情,與她親近:從髮際,到香唇;從飄飄欲舞的衣裙,到冰肌玉骨的身體;從最羞怯的驚悸,到沁芳泌露的動心。最後,凝成一股堅貞不依的柔風,在冷冽入骨的雪洞裡,耗盡全部氣力。
這就是一顆心對另一顆心的痴迷。
這就是兩顆互動的靈魂的相認。
雪衣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她的眼睛在穿越燭光淚影的瞬間也穿越了心界的藩籬,看到了隨行十餘里地,盤旋不止緊跟著她的那一縷幽冥的風。他在她的感觸裡活靈活現,清晰透徹;他在她的心幕上冰炭相投,狂瀾盡掀。後來他就乖覺地依偎在她懷裡,靜靜地,一動不動地,怎麼看也不像無影無形的魂靈,怎麼看也不是來去無蹤的輕風——知道是他,手拿團扇,眼含春風,錦衣華服,連聲迭地喊她:雪衣!雪衣!!雪衣!!!
魂飛魄散,蜂纏蝶戀,他打碎了自己,是想與她做心靈的舞蹈。
讓她看了心疼,才忍不住也打碎了自己。
雪衣撐開她的紅紙傘,好像它不是她舞蹈的道具,好像它是她心靈的法器:“哦,冤家,如果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