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黎曉菡使勁掙脫開吳戈暢的手,氣呼呼地,頗不耐煩,內心顯然已經不平靜了。
“女人的眼睛漂亮,通常是下弦月,下眼皮平直,上眼皮彎半圓。你的眼睛,你們大家看看她的眼睛,完全是上弦月,下眼皮彎半圓,上眼皮平直。看到了吧?這樣也挺漂亮,不過,比較少見。就先說這麼多吧,今天人多,以後找機會再說。”柳半仙看了看吳戈暢,又看了看黎曉菡,“你這一生會很平淡,但是並不自在,人比較辛苦,再看看你的雙手,把手腕以上的部分遮住,就更明顯了。你的手是明顯的男相。”
場面變得有些尷尬,其他同學趕緊打岔,請柳半仙給自己算算,一個個換到柳半仙的身邊坐下。柳半仙倒是目光犀利,一眼便看出個底朝天,三言兩語的,點到要害處,結果,他們一個個的臉上都掛不住了,紅一陣,白一陣的。李崇霄冷冷地旁觀。柳半仙盯著李崇霄看了又看,然後充滿挑戰意味地說:
“從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不屑我說的話。”柳半仙的嘴角掛著一種說不清的表情,或是鄙夷,或是不滿,或是得意,“不過,你還真別不信我!”
“你是大仙,說的都是仙話,不是人話,無所謂我這個普通人信不信!”李崇霄哼了一下,嗤笑。
“那好,不信你不服!我今天還就是要說說你。說一個現在就能證實的,再說一個十年以後能證實的。將來我們都能看得到的。而且,你不用告訴我你的生辰八字。”柳半仙光溜溜的臉上突然呈現出一種詭秘的表情,“你的左腳腳底心正中間有一粒橢圓形的小黑痣,而且是橫著的。你能當官,但是,官當得不大。如果這粒痣是豎著的,你能做到國家領導人,做到世界領袖都不是不可能的。”
大家表示堅決不顧他的腳有多臭,同意他脫了鞋襪,把左腳蹺在餐桌上。結果,在場的人無不驚歎柳半仙的確是柳半仙。李崇霄自己從來沒有在意過自己的腳底心,頗覺納悶,頗覺好奇,頗覺神秘。他看看柳半仙的大額頭,愣得半張著嘴巴。
“再說說十年以後吧。”柳半仙目光閃爍,“你的命裡不能沒有夢,十年之後,你會遭遇一場轟轟烈烈的婚外戀情……”
“行了,不說了。點到為止吧!”李崇霄站起來,光著左腳,走到柳半仙的跟前,以茶代酒,敬了他一杯,“你有透視眼,還有千里眼,看來,花果山上的孫悟空未見得是虛構的,可能啊,還真就是有生活原型的。”
“補充一條,你只有佛運。”柳半仙更加地得意,更加地詭秘。
司馬紅革並不知道,七七級的大學生從骨子裡是瞧不起他們工農兵學員的,認為自己是憑著真才實學考取的,而不像他們是靠表現、開後門、託關係進來的。司馬紅革參加七八年校秋季運動會八百米賽的時候,口袋裡掉出個小筆記本。小本上密密麻麻地記錄著哲學系同學的閱讀與表現,在她看來,這些閱讀和表現都是不正確的:三月五日上午兩點到五點半李崇霄在讀《聖經》
三月五日晚上八點到八點四十王本清在讀《參考訊息》
三月五日晚上八點四十五到十點四十
吳戈暢在讀《一雙軟底繡花鞋》
三月五日晚上八點二十到十點黎曉菡在讀《牛虻》
三月五日傍晚,李崇霄在教室跟吳戈暢說:
“鬥私批修的理論基礎值得討論!烏托邦的理論基礎也值得討論!”
他是拍著桌子說的。教室很暗,他們沒開燈。有一好事者揀到了,便在哲學系傳閱。這般被人盯梢,被記錄的人心裡自然是不痛快。倒是李崇霄說話了:
“快把那小本子還給人家,別耽誤人家獨具匠心的工作。她把青春時光都毫無保留地獻給我們各位了,我們各位可不能以怨報德啊!”
司馬紅革畢業那年,國家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