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姚守寧及時警醒,意識到自己說的話不對,將到嘴邊的‘妙真’二字嚥了回去,改為長長的喘息聲:
“啊……呼……啊呼……”
接連兩次喘完,她瞪大了眼,裝出才被柳氏驚醒的懵懂模樣,問:
“娘,您說什麼呢?”
“……你這孩子,怎麼魂不守舍的。”
柳氏一臉的頭疼,卻很快又想起這小女兒今日恐怕是被嚇得不輕,因此忍下到嘴邊的說教,將自己先前的話又重複了一次:
“你的表姐妙真,姨母的女兒,今日出門的時候,你不是才提起過嗎?”
“表姐。”
姚守寧這下不敢大意,乖乖的喚了一聲。
蘇妙真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與此同時,姚守寧的腦海中,白日時聽到的那一道古怪的聲音再度響起:
“刑獄司的楚少中記恨今日受辱之仇,欲刑殺姚翝解氣。”
“陸執即將發病。”
這話音一落,姚守寧死死的咬住了嘴唇,下意識的閉緊了眼睛。
與白天人多嘴雜,難以找出說話的人不同,此時屋裡都是自己人。
姚翝強忍疲憊,捧了杯熱茶,沒有出聲,彷彿全然不知暗地裡有一道聲音在說他即將大禍來臨。
柳氏含著淚,半拉半抱的讓蘇妙真快快起身。
跪在地上的少年耳朵通紅,低垂著頭,不敢抬頭看她一眼。
除此之外,屋裡並沒有外人,只有侍候著母親的丫環逢春一人。
那聲音聽不出男女,格外的詭異。
周圍人神情或疲憊、或傷心,像是壓根兒沒有聽到這古怪的聲音。
姚守寧只覺得腳底之中似是有寒意躥起,令她心生恐懼。
興許是今日睡覺惡夢連連,姚守寧再聽到這古怪的聲音,更覺得頭疼。
姚守寧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彎拱的雙臂形成陰影,遮擋住自己臉上的神情。
她放下手,往逢春看了過去。
“二小姐不舒服嗎?”
被她一看,逢春很快注意到了姚守寧的眼神,不由關切的問了一聲。
逢春來歷清楚,是當年柳氏從南昭帶回來的。
她性格溫柔,又很善解人意,姚家上下都很喜歡她,不像是說出先前那番話的人。
更何況在此之前,姚守寧也從未在家人身上聽到這樣的奇怪聲音。
初來乍到的,便只剩了這一雙姨母託孤送來的姐弟。
姚守寧心中生疑,她實在不願意懷疑自己素未謀面的表姐弟,可眼下他們確實有極大的嫌疑。
又想道:若是這詭異的聲音可以再多說幾句,讓她能探出端倪就好了。
——這個念頭一生起,彷彿冥冥之中也有一股力量也在幫著她。
緊接著,姚守寧就再次聽到:
“姚家危機四伏,柳氏可能會因災而生恨。”
“向柳氏搶先道歉,平撫她內心的怨氣,令她心生憐意。”
那聲音說完這話,隨即消彌於無形。
姚守寧還在猜測這聲音究竟是從姐弟二人誰身上發出來的,就聽蘇妙真開口道:
“我今日進城,不小心惹了這樣一樁天大的禍事。”
蘇妙真與柳氏拉著手,有些惴惴不安的,像是犯了錯的孩子:
“連累姨母、守寧妹妹受驚不說,還引發了一場官司。”
她淚眼盈盈,抬起頭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屋中眾人一眼,淚盈於睫:
“都是我們姐弟的錯,還請姨母責罵,也好令我姐弟心中好受一些。”
蘇妙真話音一落,頓時水落石出,一切都已經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