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皎月看著哭紅眼睛的牛大嫂,她心疼……心疼她、也為自己心疼。
大步向前,明明曉得為這種事挺身,事後傳到奶奶耳裡肯定要挨罵,說不準奶奶氣不過,皮肉還得捱上兩下。
但即便如此,她還是要出頭。
「翠花姊,這話不妥當,萬一賠上十兩銀子,還是沒人敢娶呢?萬一男人前腳搶了你的嫁妝,後腳就把你給休棄呢?與其在這裡討嫁妝,不如回去改改脾氣,許是再溫柔個幾分,就會有男人願意娶你呢。」
徐皎月話出,惹出村人漫天笑聲。
實在是她講話太實誠,牛翠花脾氣和她娘一樣潑辣,成天指天罵地逮到人就是一陣好講,別說人了,連狗都要繞開他家。
「要你多管閒事,你這個醜巴怪,我嫁不出去,你就能嫁出去?」
徐皎月認真點點頭,說:「這倒是大實話,人貴自知,所以我絕對不會在村頭村尾吼著喊著,叫大夥兒湊錢讓我嫁出門,反正不可能出嫁,吆喝得這麼大聲,多丟臉。」
「徐皎月,你給我閉嘴!」牛翠花手一甩,就要賞她巴掌。
徐皎月身子一歪避掉她的巴掌,她讓閉嘴就閉嘴嗎?哪來的蔥蒜哪!
她笑眼眯眯道:「要不翠花姊先回去,在家門口貼一張紅紙條,上頭寫著內有惡女待嫁,贈銀十兩,有心人士自備白綾七尺,入內應徵。」
「皎月,備白綾七尺要做啥?」張大娘問。
「倘若日子過不下去,就懸樑自盡啊。」徐皎月語畢,村人又笑成一團。
當年楊氏確實曾經潑婦罵街,罵得性格怯懦的牛大伯無法又氣不過,拿了條繩子把自己往屋簷下掛,幸好被人發現給救下來。
徐皎月抿抿唇又道:「對不住,我說錯了,萬一到時翠花姊相公上吊,又到這裡哭鬧,讓牛大哥再給她籌十兩嫁妝……不,二嫁更難,肯定要漲個翻倍……可就算把牛大哥的骨頭拆了、熬人油,也熬不出二十兩哪。」
鬨堂大笑,眾人前僕後仰,要是臉皮薄的,早就不曉得往哪兒挖洞躲了,偏牛翠花要錢不要命,連命都不要了,面子算啥。
牛翠花索性往地下一坐,耍橫哭喊,「不給我錢,我就死在這裡,變成厲鬼把你們一家攪得不安寧!」
有見過潑婦,沒見過潑得如此厲害之人。徐皎月無語,牛大郎滿臉為難,牛大嫂頭痛得都快站不穩了。
徐皎月見狀,往灶房走去,不久拿了把刀子和一把長凳出來,她先把牛大嫂給扶坐好,低聲在她耳畔說:「牛大嫂別擔心,有我呢。」
她又對牛大郎說:「牛大哥心善,肯定聽過『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你今兒個就捨身救人吧。就算異母,可翠花姊終究是你的親妹妹,與其讓她去禍害別人家,不如順了她的心意。」
說完,她把刀子往牛翠花手裡塞進去。「翠花姊,你不是想死嗎?甭擔心,我選了把最鋒利的,保證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一插就完事。」
牛翠花臉色青白交替,手裡握著刀子,全身簌簌發抖,她、她……竟讓自己去死?徐皎月真狠心,她抬眼看一圈,發現牛大郎沒出聲、村人也不阻止,大家看好戲似的等著後續。
牛翠花哪裡肯?手一鬆,刀子落地。
徐皎月揚眉一笑,扯起嗓子朝躲在人後的牛寶喊,「牛二哥,翠花姊下不了手,你來幫一把吧。」
聽見她的聲音,牛寶跑得飛快,像有鬼在後頭追似的。
牛翠花見二哥跑了,連忙跳起來,身上灰塵也不拍了,急急忙忙追出去。
徐皎月一笑,朝門口喊兩聲。「翠花姊,你回去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