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眼,三天後在羅百山親手葬下師傅的那個夜晚裡,一隻白虎從天而降。白虎載著十四歲的羅百山馳入了茫茫夜色,從此他就成了一名勾魂使者。
這時一陣疼痛突然從他的胸口竄上來,羅百山用手撫著胸口痛苦的彎下了身子,他用指甲掐著手心默默等著疼痛過去,片刻後他才直起身子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在他的心口上有一塊海棠花大小的傷,那是整塊皮肉被削去留下的傷,這傷不流血,不腐爛,也永遠不會癒合,那是他沒有完成閻王命令的懲罰。已經二十五年了,那塊傷無時無刻不另他痛徹心扉,那徹骨的痛時時刻刻讓他想起二十五年前的那個夜晚。
羅百山抬起頭望著天上的月亮,陰森的雙眼裡沁出了一點點溫柔,二十五年前的晚上天上也有一輪這樣的月亮,他在心裡輕輕呼喚著,都已經二十五年了,長生那孩子都二十四了,珍珍,你知道嗎,我們的孩子都二十四歲了。
珍珍,珍珍,羅百山在心裡反覆念著這個名字,這個名字就像塔簷上懸掛的風鈴,叮嚀叮嚀嚀,此起彼落,日夜不息。他緩緩閉上雙眼,二十五年前的那個夜晚就像一場隔世經年的夢一般在他的心中復活,那淺藍的夜色,那漫天的星輝,那高照的紅柱,還有那個叫裴珍珍的新娘。。。。。。
二十五年前的那個晚上,成都第一大戶人家陰家的一個小偏院裡掛滿了紅彤彤的燈籠,門上窗上也貼滿了大紅的喜字。今晚是陰家老爺陰雲宗娶第四門姨太太過門的日子,新娘是一戶裴姓人家的小女兒,她的繼母做主為她訂了這門親事,把她嫁給了六十歲的陰家老爺。陰家老爺年紀大了,他已經無福消受這樣年輕的女孩子了,這個姨太太對他而言只是枝插在瓶子裡的花,只能遠遠的看,卻沒有把玩的心情了。本該是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時候,這個小偏院裡卻只有新娘一個人,她蓋著紅蓋頭坐在床邊上等著她的新郎,但她是不會等來的,陰雲宗早在書房裡一個人獨自睡下了。
小院的牆頭上坐著個黑乎乎的人影,那個人已經在那裡看了許久了。夜逐漸深了,他確定不會有人來以後,就縱身輕輕的跳進了小院,從他敏捷的動作中能看出這是個很年輕的人。院子裡紅彤彤的燈籠照亮了他的臉,這是一張帶著異域風情的英俊的臉,他有濃濃的眉毛,深深的眼窩,挺直的鼻子和輪廓分明的嘴唇,他修長的身子上背了一把大算盤,這個年輕人就是羅百山,那年他剛剛二十歲。
羅百山走到窗前透過玻璃窗張望著屋裡,只見屋裡的所有傢俱器物上都貼著喜字,描著龍鳳的紅蠟燭把整個房間都籠罩在一片紅光裡,掛著紅紗幔的床上坐著個蓋著紅蓋頭的新娘子,羅百山今晚來就是來取這個新娘的命的。
這個婚房裡到處是紅色,還燻著芸香,陰間的鬼根本靠近不了,這樣的地方只有羅百山這樣的人間陰差才進得來,那個新娘的陽壽今晚已盡,羅百山進去把她的魂魄領出來,交給守在牆外的夜叉就算完成任務了。
他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滿屋的紅柱照著他,地上卻沒有他的影子,他慢慢的走到那新娘的面前停了下來。那個新娘好像感覺到有人來了,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有些緊張的抓緊了大紅的裙子。她的手指細細的,被紅色的喜服襯得特別的白,那緊張的握緊的樣子讓人看了就不覺心生憐惜。不知取了多少人性命的羅百山心裡什麼地方突然有些柔軟,他握住那雙小小的手低聲說:“你別怕。 ”
“嗯。”蓋頭後面的新娘怯怯的應了一聲,她的聲音輕輕軟軟的,就像只小貓在叫。年輕的羅百山心裡突然有些好奇蓋頭後面是張什麼樣的臉,他心想,就看一眼,一眼就好。這麼想著他拈著蓋頭的一角把蓋頭緩緩掀了起來,床前的紅柱照亮了蓋頭下一個女孩子白淨嬌小的臉孔,她一雙小鹿一樣的大眼睛有些怯怯的看著羅百山。
羅百山望著那雙眼睛心裡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