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類的對話,最初還忍著,後來終於一起笑起來,真是大不敬。
程少臣嘆氣:“你爸真可憐,在公司裡那樣威風神氣,在家裡卻這樣被虐待。”
“你看到的都是假象,其實真正被虐待的是我媽,家裡的事,他什麼都不管的,離了我媽根本不能活。有回我媽出差三天,他都可以餓瘦五斤。”
“可是我每次來,他都積極地在廚房裡幫忙,還搶著洗碗。”
“那是做樣子給你看唄,讓你好好學習。”
外面又有爭辯,安若爸說:“你的更年期怎麼還沒結束啊。小聲點好不?走了那麼遠的路,孩子們大概睡了,你別吵醒他們。”
“你給我滾開,少在這裡礙事。”
他倆根本沒睡,在沈安若房裡翻她舊日的照片看,只是那老兩口一直在鬥嘴,他們倒不好意思出去了。
“從我記事起他們就天天吵,吵完了和好,第二天再吵,沒想到這樣吵吵鬧鬧竟也過了一輩子。”
“我爸媽以前都不會這樣吵,他們只當對方是空氣,我爸抽一整包的煙,我媽在屋裡哭,沒人理我們。我餓了,大哥弄飯給我吃,燙傷了手,很多天不能上學。”這似乎是程少臣第一次提起他的家。
“我記得有一回他們吵得很兇時我說,你們不要這樣互相折磨,快點離婚吧,不用顧及我的感受。結果他們立即停止爭吵,一起教訓我。”沈安若回憶。
“沈安若,其實你還是小時候更可愛更有氣質。”程少臣翻著她小學時的照片看。
“我媽也這樣講,說我長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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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太殘,站在街上還算沒影響市容。你掐我做什麼?哎,鬆手,我說錯了,你是美女,美麗溫柔有氣質。”他邊說邊側耳傾聽外面那對老人的鬥嘴,聽得津津有味,“你爸真有趣,這樣怕老婆,根本想象不出他竟得過業餘武術冠軍。我怎麼也想不到,一名武林高手能在女兒出嫁那天哭得稀里嘩啦,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是拐賣人口的。”
“以前我的男同學打個電話來問我作業,都要被他盤問祖宗八代,疑心人家要誘拐我。他對你,簡直可以用友好來形容了。”
“是挺友好的,邀我明天陪他晨練呢。”
假日裡沈安若也很少有睡懶覺的習慣,七點多就醒來,結果發現程少臣已經不在。洗漱完畢,見那一對男人滿頭大汗地剛從外面回來,正談得熱絡。
“你竟然真的陪爸去晨練了,他逗你玩呢。”後來沈安若一邊替他捏著腿一邊說。
“我也得裝裝樣子給他看啊。”
“你幾點起床的?”
“四點。我們整整跑了三座山頭,累死我,困死我了。”
“活該。”沈安若興災樂禍。
其實並非總是這樣的現實安穩歲月靜好,只不過,沈安若那陣子一直修身養性,聽了很多的宗教音樂,看的都是美好文學,於是性子也平和。程少臣偶爾還是晚歸,身上帶了混雜的菸草酒水與香氛的味道。她從不問他從哪裡回來,他也不說。程少臣有點潔癖,貼身的衣服寧可丟掉也不喜歡找外人來洗,所以都是她親自動手。有一兩回,他的襯衣領口上都明明確確地印著唇膏的印子,她不動聲色地洗掉,隻字都不提。
那兩次的唇膏不是同一種顏色,而他身上的香水味道也從來不是同一種牌子,他更從沒有在外面洗過澡才回家。所以,有什麼值得追究的呢,何必自尋煩惱。
溫靜雅與沈安若的通話一般在五分鐘後就自動地轉入一個固定話題,關於她的鬧鬧,睡覺流口水以及打嗝,在新媽媽眼中皆如神蹟。安若不忍心打斷靜雅的興致,通常她願講多久,她便耐心聽多久,聽久了靜雅那得意揚揚的描述,她也漸漸覺得很有趣。這次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