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所能的愛我。
我也愛她,非常愛她。雖然我常笑她是天山童佬,但我真的愛極了她。
尤其是在情路上跌過跤以後,我才知道,這世界上唯一會無條件永遠愛我的人,只有她而已。我願意洗衣燒飯做家事,願意賺錢養她,只要她還能夠展現美麗又陰森的笑容就好了。
如果我是男的,說不定就發展出強烈的戀母情結足以寫色情小說了。可惜我是女生。
我難過,非常難過,又生氣又難過。看到她的滑板還擺在門後,牆邊掛著她的白洋裝,眼淚更是不能控制的流下來。
真不該罵她。她愛穿蓋過腳面的白洋裝就該多買幾件給她穿,她懶得走路用滑板有什麼關係?鄰居被嚇得心臟病發作,是他們精神脆弱,一定是做了什麼虧心事,才會被長髮飄飄的老媽嚇個半死,根本不是老媽的錯。
正痛苦淚流,該死的門鈴響了又響,都不給人傷春悲秋的。打定主意不理的,門外的人卻不放過我,踹起門來了。
我大怒的拉開門…然後怒氣更旺。
我那無恥的老爸居然盛氣凌人的推開我,走了進來。這混帳,誰希罕他來上香?人模狗樣的,金玉其外敗絮其內。先騙老媽幫他借了一大筆錢,迅雷不及掩耳的告上法院訴請離婚──說我娘沒有履行夫妻義務,告她拋棄。
嘖嘖,高階知識分子。律師真是了不起的職業,拿來對待前妻再好也不過了。
但我沒想到有個定律是這樣的:沒有最無恥,只有更無恥。所以這個更無恥的律師先生,不是來上香的,而是來跟我分航空公司發下來的撫卹金。
你相信這種事情嗎?萬一將來他老了,我不肯養他,他還可以告我遺棄欸!真是太好了!
反正老媽不在了,我不用顧及什麼面子不面子。一個箭步衝到陽臺,我掄起掃把,並且懊悔應該放把斧頭在家裡,鐵錘又急切中不知道擺哪了。
他追到陽臺要搶,我掄圓了打了他幾下,但男人的力氣就是大,不但搶走了我手裡的掃把,他還抓住我的胸口,用力把我推下陽臺。
十四樓欸。
真是荒謬透頂。我才遭逢喪母之痛,又被禽獸老爸給謀殺了。
當我跟地面接觸的時候,世界瞬間變成黑白的,顏色都被抽乾了。我以為會很痛,但我眼前只有刺目的閃白。
最後映入我眼簾的是我自己的手。
我不知道空白了多久,或許一切發生得太快,連疼痛都來不及感覺。
重新映入我眼簾的,是另一隻蒼白的、非常熟悉的手。我抬頭看,是應該已經死掉的老媽。
她還是梳著公主頭,白洋裝,掛著美麗又陰森的笑。一手握著我,一手打直手臂,指著前方。
“…老媽,你這樣子會嚇到人。”我不得不承認,我媽很漂亮,但像是聊齋裡頭走下來的美豔女鬼。
她有些害羞的笑了一下,“不痛喔,鸞歌。呼呼,不痛…你爸爸只是一時激動,他沒有殺你喔…”
我回頭瞥了一眼脖子轉了一百八十度,足以看到自己脊椎骨的屍體。用不著法醫判定,這明顯是謀殺。
“你沒有死嘛。”老媽的邏輯向來很怪異,“你會繼續活下去的。不然被自己的爸爸殺死,該是多麼悲哀啊…”
“他是殺了我啊。”我無奈的說,“沒關係啦…老媽,我跟你去吧。沒有你我飯都吃不下…”
“你要長大啊。”媽媽拉著我的手,“你的壽命還很長啊,比什麼人都長呢。不要恨你爸爸喔,心底有仇恨的陰影是不行的,被自己爸爸殺死會心理變態啊…”她叨叨絮絮的勸說,雖然面無表情,但我知道她的善良和溫柔。
我讓她拉著,一步就跨到一個三人病房。
病床上躺著兩個人…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