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道:“怪就怪在這裡!要知道山上一庵的病人,又根本沒人照料,這不是擺明都死定了嗎?誰料大概過了七天左右,當朝廷再派人上去送糧食的時候,居然發現那些人——全部又突然間病症全無了!”
“不會吧,病都好了?”蘇青有些不相信了。
“可不是,還真是一個都沒死!”夥計挺了挺胸,擺出一副絕對沒有撒謊的耿直神情來,卻是越說越興奮,“那些人被接回城後就真的再沒了半點病態,甚至比沒病時候還要虎上許多。可是,只要一問到在庵廟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卻是個個一問三不知。當時這奇事到處都傳遍了,都說是庵堂裡的佛祖顯靈了。”
看他始終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蘇青忍不住打斷他的話,道:“這又跟詐屍有什麼關係?”
“急什麼,我不正說著呢。”夥計白了她一眼,道,“後來郡裡就又送了一些疫症的患者去忘塵庵,過了幾天都是病症全消地回了郡裡,除了不記得那些天的事,簡直個個生龍活虎。這樣的情形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直到有一天,忽然開始死人。”
蘇青道:“不是說都藥到病除了嗎,怎麼會死人?是疫症病死的?”
“倒不是疫症,但死的都是從庵裡回來的人。”夥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語調忽然詭異地涼了起來,“最先死的是豬肉鋪的茅屠夫,據說當天在炕上還好好的,第二天婆娘醒來的時候,忽然就發現沒氣了。而且啊,死的樣子那叫個慘,全身爬滿了蛆蟲,仵作來驗屍的時候據說裡面都已經爛透了,哪像是才死一天的屍體,簡直就已經死了快個把月一樣。”
在他涼颼颼的話語下,蘇青下意識想象了一下當時的場景,忍不住有些作嘔:“那然後呢?”
“然後?”夥計扯了扯嘴角,彷彿想起了不好的回憶,臉色也微微白了起來,“然後就是個把月前的事了。像是中了什麼邪一樣,當初庵廟裡回來的那些人就一個接一個地都死了,就連死狀都是如出一轍。人人都覺得邪門,就上山把那忘塵庵給徹底拆了,再後來仔細一琢磨這事,從仵作推斷的時間算,不正對上當時把他們送上山的時間嗎?這樣一來,那些人從山上下來的時候就已經都是死人了。這……不是詐屍還能是什麼。”
“真的是……很邪門啊。”蘇青訥訥道,“那些屍體,你可有親眼看過?”
夥計搖頭道:“哪能啊,光聽別人說就感到滲人,誰還能趕著去看。”
蘇青抬頭看向顧淵,卻見他臉上依舊沒有什麼過多的神情,忍不住問,“老爺,這些你也都,知道嗎?”
“不知道。”顧淵捻著桌上的杯盞上下掂量著,曼聲道,“不過,很有意思。”
他淡淡地瞥了夥計一眼,道:“你先出去。該打賞的,明天不會少你。”
夥計一聽真有賞錢,兩道這些人來時的闊綽,頓時笑逐顏開地退了出去。
顧淵看著蘇青關上房門,抬眸看著她,道:“荀月樓來了?”
“是。”蘇青有些無語了,本以為顧淵有什麼要事要說,沒想到居然是想起來追問這事來了。
顧淵道:“明日我們會進圖州郡,讓他一起吧。”
蘇青原本也在猶豫該怎麼提荀月樓的事,沒想到顧淵居然主動開口,不由有些驚喜。還沒來得及回答,只覺一道清冷的視線從身上掠過,那人的語調莫名低沉起來:“你很高興。”
“有荀月樓的幫助,老爺如虎添翼,自然是值得高興的事。”蘇青順口之際地拍下了一句馬屁,心裡卻是有些犯嘀咕。
最近顧淵的舉動著實有些怪,怪得讓她不得不作出一些——匪夷所思的猜測。
她暗暗地打量這他的神色,腦海裡卻莫名地浮現出那一晚荒郊野外的情景來,雖然稱不上孤男寡女,卻免不得雙頰微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