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想來,就算是由清都山水郎來引導那一場殺戮,清都山水郎也會先從天都離氏下手。一個能夠知悉連當派大弟子都不知悉的秘密的氏族,天下間還有什麼秘密是不曾知悉的?
一個這樣的氏族,又如何能不被人所忌?
黃衣少女沒有想這些,繼續揭穿著清都山水郎那個不為人知的秘密:“弒師計劃失敗之後,你害怕承受責罰,撇下與你同謀的幾名弟子,隻身逃離了雲夢山。一手育你成人、授你縱橫之術的墨家鉅子,並沒有因此對你執行清理門戶的門規,而是任由你逃下山去,再以身患重疾、英年早逝之名,替你掩蓋了弒師反叛一事——”
清都山水郎忍俊不禁的苦笑著搖頭:“身患重疾,英年早逝?如此荒誕之藉口,天下人也會信?”
“今日看來,這個藉口確實荒誕;可在當時,這個藉口卻是合情合理。”
“今日與當時,有何不同?”
“不同之處便是在於你的變化。如今化身為清都山水郎的你,意氣風發,體格健碩,幾乎脫胎換骨,但身為雲夢山大弟子的你,卻是另外一幅截然相反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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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都山水郎沒有在明知故問。
他已沒有必要在問。黃衣少女既然把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那黃衣少女肯定知道他那時的樣子。
黃衣少女道;“那時的你,以一副體弱身嬌的殘喘模樣示人,不管說什麼、做什麼總是病懨懨的樣子,似是從小就患有無藥可治的絕症,年紀輕輕便已行將就木,命不久矣;墨家鉅子結合你那時的模樣,以英年早逝之名掩蓋你的弒師之行,恰恰是合情合理之舉,況且墨家鉅子乃是深受天下人敬仰的一代聖賢,德高望重,他說出的話又豈有不信之理?”
清都山水郎面上的苦笑,變得濃了。
他沒有狡辯,也沒有否認,而是順著黃衣少女的話中之意問道:“本山人即是這般十惡不赦,那身為正道三大棟樑之一的墨家鉅子,為何不趁此機會清理門戶,為天下除一大害,而是任由本山人離山而去?”
黃衣少女輕蔑的掀了掀唇角:“你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清都山水郎臉上的苦笑,莫名變得詭異起來。
詭異的帶著一絲狡詐。
他用帶著狡詐的苦笑道:“是為了保全墨家的名聲,讓雲夢山不被天下人恥笑,才不得不如此罷?畢竟讓一手栽培起來、猶如親身骨肉的大弟子都產生弒師之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黃衣少女咬著牙、切著齒,狠狠道:“我不知道要生著一副什麼心腸的人,才能說出這樣的話!”
坐在黃衣少女身後的清都山水郎狡詐的笑出聲來。
狡詐中帶著不為人知的得意,聽起來讓人全身冰冷,不寒而慄。
“你無非是想說,被天下人視為一代聖賢的墨家鉅子,慈眉善目、宅心仁厚,不忍將自己一手培養起來的弟子親手毀掉——”
黃衣少女猛的把頭一側,厲聲質問道:“難道不是嗎?”
清都山水郎還是在笑。
與剛才不同的是,他的笑又變成了苦笑。
苦的像一碗新熬出來的中藥,只需聞一下就能將人燻的轉過頭去。
清都山水郎承受著這一碗中藥的苦,將其一飲而盡,嘆息道:“你說是,那就是吧。本山人無話可說。”
黃衣少女看不到清都山水郎笑容裡的苦,就算黃衣少女看到了,也無法體會得到。
黃衣少女只當清都山水郎是承認了他的罪行。
“墨家鉅子智絕天下。他很清楚,只要將你弒師一事公之於眾,雲夢山的大弟子清轍,馬上就會身敗名裂、成為舉世之敵,縱是你逃下山去,亦會命喪於其他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