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雖然平靜,但看得出來,他已經將寧弈的話聽了進去。
“我不想鳳夫人的事發生第二次,”寧弈輕輕道,“正如你,也不想,是嗎?”
宗宸沉默著,雖然分屬敵對,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寧弈的話確實很有道理,封閉掉關於鳳夫人的那段仇恨記憶,對鳳知微利大於弊。
他本就是淡泊隨意人,一心維持的也就是鳳知微的性命,皇權霸業,在他看來過眼雲煙,當初要不是鳳夫人一力堅持要把鳳知微推上那條路,他早就帶走鳳家三口,隨便哪裡逍遙度日,那比現在的鳳知微,要幸福得多。
想起顧南衣一次次說,希望她忘記,一次次說,鳳知微不快樂。
宗宸沉吟著,一段話,突然閃進腦海。
“先生,你看,做個失憶的人,其實有很多方便。”
“那說到底就是騙人,可惜騙得了一次騙不了第二次,騙得了一時騙不了一輩子。”
“誰說不是呢?但相比於失憶,我更願意選擇性忘記。”
宗宸突然站了起來。
寧弈抬頭看著他,眼神中閃著希冀。
“我答應你,封掉她那一部分記憶。”宗宸道,“先祖曾經說過,當年施展這術,曾令他痛徹心扉,如今但望這次我施展,不會令我同樣疼痛。”
“你我只願她活得舒心些,又怎麼會痛?”
“殿下請隨我來,小顧不在,她還沒醒,正好施術。”宗宸面無表情的道,“我知道你也是個多疑性子,不親眼看著,斷不能信,還怕自己做了第二個晉思羽。”
“今日才發覺先生詞鋒竟也如此之利。”寧弈不以為杵,起身隨他去了鳳知微帳中。
鳳知微依舊在沉睡,這是宗宸的意思,鳳知微深陷敵營兩個多月,看似倍受寵愛享盡富貴,其實心力損耗極大,晉思羽無時無地的試探考驗,令她連睡覺都睜著眼睛,要不是宗宸及時趕到,便是這樣長期的耗也能耗死心力交瘁的她。
趁著心境放鬆,宗宸讓她好好睡,睡眠最能修補人的內在損傷。
寧弈坐在鳳知微身邊,輕輕的撫著她的發,宗宸準備著金針,突然道:“她失去的那段記憶,要如何彌補?我不可能封去她之前所有的記憶,關於鳳夫人和鳳皓,我該如何解釋?”
“事情還是那個事情,不然很多事無法解釋,反而引她生疑,只是出事的原因……”寧弈沒有說下去,半晌道,“金羽衛近期我又交還了陛下。”
“那又有何區別?”
“有區別。”寧弈淡淡道,“不是我,她便不會那麼痛苦。”
“殿下真是自信。”宗宸譏誚一笑。
寧弈輕輕一嘆,“先生,你覺得我自私也好,怯懦也好,由得你,但你記住,我從未畏懼過她和我生死相博,我只是不願而已,我欠她的,我願用我一切彌補,我想你也不願她一生沉溺於自我折磨的仇恨,而錯失人生裡本該有的幸福。”
“殿下就這麼肯定,她需要的幸福,只有你能給?”
“不。”良久之後,寧弈的回答讓宗宸怔了怔。
“我只是想讓她有個坦然面對內心的機會。”寧弈淡淡道,“你們都知道此事內情,以後的日子,你們請看著,我若還有對不起她處,你們自然不會旁觀,記憶可以封,自然也可以解,不是嗎?”
宗宸笑一聲,道,“你知道就好。”
他拿了針囊坐了過來,突然道,“提醒殿下一句,雖然你對自己自信,但是姑娘這個人,誰也不敢說能自信擺佈她,人的記憶是有殘留的,有些令人深惡痛絕的事,事情忘記了,深惡痛絕的感覺卻依舊存在,以至於下次遇見,還會直覺的逃避或拒絕,將來姑娘就算封掉了這一段,但是否昔日情感就能如殿下想得那樣,如願以償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