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我的腦子裡,卻根本就沒有那樣的一個人。
也可以說,是一片空白。
我突然對自己的過去,也產生了懷疑,難道那位神秘的老人。說的都是實話。
我的記憶,全部都被抹掉了。
本次出行,無疑是失敗的。
我新購買的相機,丟掉了,應該是沉入了長江之中。
所以,連同我之前拍攝的,關於長江的記錄照片,也一併消失了。
我只能在回到北京的家裡以後。給張主任的那位老同學,寫了一封道歉信。
趙旭並沒有回來,因為他告訴我。他要從重慶出發,一路向西。
不管是因為那部叫做《一路向西》的電影,還是他突發奇想,總之,他要去西藏,然後從那裡進入尼泊爾。再去印度,他告訴我。他現在多少找到了活著的感覺。
有時候,人若是死了一回。便明白了活著的意義。
是啊,我很為趙旭欣慰,因為他至少找到了那種感覺。
而我呢?
我還活著嗎?
現在,家中,房間裡住著的,又只剩下我和關穎了。
在經歷了這次旅途以後,我發現她也變了。
我本以為她會變得冷漠,也有可能低落,但是我卻沒想到,她竟然變得開朗了許多。
她經常會在我面前說道,原來當一個人真正面對危險的時候,她的生命才變得尤為重要。
雖然我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但是我也很為她高興。
因為,我至少不用再擔心,她有一天會再去尋死了。
又過了一個星期,好似一切都又恢復了正常。
我已經再次和張主任提起了工作的事情,所以現在,我便又再次成為了一名為法醫工作的攝影師。
每天,我還是會頭一個來到分局的大樓裡,開門,開窗,將那種獨特的,而又讓人厭惡的味道釋放出去。
然後打掃衛生,獨自坐在辦公室裡,等待著一天的結束。
一切,彷彿都很平靜。
但是我卻明白,在這平靜之中,正在醞釀著一件我無力阻止的事情。
——又下班了。
我獨自坐在辦公桌前,天色正在變暗,烏雲再次籠罩在天空,彷彿黑暗正在從門縫裡爬進來。
一支菸,點燃,深深的吸入一口。
我又再次想起了那位老人對我說過的話。
“鍾三郎,你要幫助我,幫我終止那份契約……”
那就是他的要求。
他要我幫他終止那份契約,那份他和我父親鍾義之間的契約。
我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做,怎樣才能終止那份契約。
他也沒有告訴我。
他只是說,有一天當他需要我的時候,他會叫人來找我,要我做一件事情。
只要我做了那件事情,他就得救了。
只不過,我到現在為止,還一直想不出,那到底會是怎樣的一件事情。
這就好像是一顆定時炸彈,我不知道它何時引爆,更不知道它在哪裡,只是我卻可以確定,這顆定時炸彈,只是為我一個人準備的。
“你還沒走嗎?”
一個聲音,突然在門外響起。
我趕忙站起身,因為我已經聽出來,門外的那個人是誰。
“張主任,您在啊?”
我已經捻滅了手中的菸頭,因為在辦公室吸菸,是明令禁止的。
張主任走進了房間,房間裡,還沒有開燈。
此刻,正是光明與黑暗交替之時,辦公室裡,昏暗得一塌糊塗。
我站著,張主任也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