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爺沉思良久,終究還是一拍書桌道:“撤了吧。讓陳何年休整兵卒。這一次暫且放下。”
“是。六爺明鑑。”諶鵲像是放下了心,扭頭又朝我看了眼。
我心一跳,卻沒有避開他探試的視線。他的眼底有種深深的憂慮,我不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但看得出來,無論是什麼他都不想留下我,亦或是我們七個。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感覺迫近危險過,彷彿只要被他看著,就有一種死亡的氣息環繞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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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我木然地站在原地,直至諶鵲走後。從來沒有覺得這般無助過,保護不了任何人,也依恃不了任何人。呵,不要說保護,就是自己的命,也全在六爺的眨眼間的一個心思。而六爺,他又會維護我們這七個小女子多少?甚或他本就不會維護什麼。
“七星只是一種聲勢”,一開始,就已註定我們的命運。我們的用處只是製造聲勢,如果這個聲勢達到了,或者已沒有這個必要去製造聲勢了,那我們也就該赴死了。除非,我們能有聲勢以外的用處。
我低著頭,已是九月十五,秋風吹來令人心神俱爽的高曠氣象,但是,那一片藍天卻象徵著風雲變幻的搏殺。今後的日子會很難,卻意味著七條命的生死存亡。我唯有一搏!
“在想什麼呢?”六爺問著,很沉厚的聲音,震得心也禁不住微微地顫抖。
我沒有抬頭,只是平平地道:“回六爺,之前衍州別將孫長齡來信回說,酈陽張賁已受不了九寨匪寇之擾,多次請示救援。孫將軍請六爺示下。”
“……”六爺並沒有馬上說話,只是以一種極深沉的眼光看著我。他在打量什麼我不知道,但我已破釜沉舟。
“你怎麼回的?”六爺的口氣很淡,他在試探。
“奴婢以為不如調兵赴救酈陽,亮出旗號,光明正大地救援酈陽。讓該躲的躲起來,再駐上個十天半個月,讓張賁將軍好好款待一番,然後打道回府。下次再有求救,也可酌情行事。”
我一直低著頭,在說完後,我感到頭上的目光一緊。六爺,我會讓自己很有用,只要你能給我機會。
六爺走到我身邊,白色的錦袍就這麼飄逸在前面。我見他修長的手指伸來,一個閃神,已被他擎住下巴。錯愕中,我對上六爺清雋的眼,狹長而明媚,幽深而不見底的清韻中有一種執著的嚴肅與幾分評估。我穩住心神,努力自己目光平穩地對上他的視線。
“六爺,平瀾的提議不知可不可用?”
這是求證。
六爺看了我許久,輕輕一嘆,放開我走回書案。敲了敲桌子,“從今往後,這些事你不必再回與我。”
我輕垂眼,“是。”成功了。但我卻並沒有很開心,路還很長,我要走得倍加小心。
“平瀾,你這一個月來瘦了好多……”午飯時,燕巧看著我忽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啊,天欲將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我不欲多說。這一個月來的辛苦如果能結出什麼成果,那也不枉我通宵達旦地苦幹了。
“那你擔了什麼大任呢?”虞靖夾了塊魚在碗裡,又用筷子點點我的臉,“面色青灰,眼圈發黑,你在玩命啊?做不了的擺到明天就是了,哪有你那麼拚命的?”
到底還是發現了。我嘿嘿傻笑,“明天也有明天的活嘛。再說,有你們那麼照看我,我哪裡玩得了命?”
“平瀾,你是不是在計劃什麼?我們兩個幫不幫得上忙?”燕巧放下筷子,一臉專注地看著我。
我知道一旦連燕巧也認真起來,那就代表這是非得交待清楚不可了。告訴她們並不是不妥,但我不想她們活得像我那麼累。這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