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貴坐在秀姑旁邊,微笑著不時地端茶倒水,不時地給她把米子剝好。
胖丫和四丫一邊和她娘說著年下這些天的新鮮事兒,秀姑不時地囑咐她們,過了年就又大一歲了,可得要更懂事了。
估摸著時機,黑妹趁空隙溜到這邊來看看林三木,畢竟大年三十的,他一個人黑燈瞎火的想著都淒涼著。
哪知道他已經在床上躺下了,黑妹輕手輕腳走到床邊幫他把被子蓋好正準備要走,他忽然說到,"把馬桶倒了!"
"明年再倒!"黑妹不以為意地說到。
忽然黑暗中他一下子坐起,一把拉了她的手腕,黑妹一下子撲倒在他的身上,"倒不倒?"
黑妹不知他怎麼一下子又變臉了,心中想著也許大過年的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心情不好。
看到他有些落寞的樣子忽然一下子就想到自己上輩子的時候,那時逢年過節她也象他現在這樣,對著滿世界的團聚歡慶自己完全是個局外人的角色。
儘管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十幾年了,但再次想起那種感覺依舊刻骨銘心地難受和空洞。
她不知道此刻他的內心是不是象她當初那樣孤寂但這一刻她毫無察覺自己的聲音是那樣地柔和,
彪悍的黑妹用從未有過的柔軟嗓音說到,"你又怎麼了,不是我不倒,今天是大年三十,家裡不能到出去任何東西,不吉利!明天一早我就給你倒!"
黑妹一向說話粗聲粗氣的,絕不會這樣柔和,語音中甚至帶著點哄孩子的意味。
他忽然覺得有些不自在起來,放開了她,低聲訕訕說道,"做味兒!"
這一下黑妹哭笑不得,"你自己的你也嫌棄啊!"
看他睜著眼睛木然地望著屋頂,再看看狹小的屋子裡一點過年的喜慶都沒有,忽然覺得他也挺可憐的,黑妹想了想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東西,說到,"給,歲歲平安!"
林三木就那樣躺著看向黑妹伸出的手,就著窗外對面灶房透過來的火光一看,是一個紅綢繩子結的三個銅錢。
"壓歲錢!"黑妹得意地說到。
鄉里人家幾乎是沒有壓歲錢的,但吳地主家的吳寶兒卻是每年都有的,一到大年初一,吳寶兒一身正紅的福字綿綢錦襖,腰裡吊著一串壓歲銅錢,一走起來就脆脆生響,滿村的孩子羨慕得眼珠子都掉下來了。
所以今年黑妹也學著樣子串了三個銅板準備做壓歲錢。
林三木有一瞬間的遊離,還沒等他伸手去接,黑妹一下子塞在他枕頭底下,"給你壓歲!"
林三木聽著黑妹離開的腳步聲伸手摸摸枕頭底下的那三個銅錢,忽然想起許多紛繁的往事。
而他的雙眸注視著斜對面灶房裡的那盞豆點光明漸漸出神,熠熠生輝的光暈,綻放著靜謐,同時把他所有的心事掩藏在無盡的黑暗中,此情此境令他眼光變得無限悠長。
半夜時刻零點一到馮貴就開門放鞭炮,村裡鞭炮聲絡繹不絕的。
黑妹開啟口袋給胖丫和四丫一人發了三個銅板當壓歲錢,也用紅線吊著,把兩人高興壞了。
她們長這麼大還沒拿到過壓歲錢呢。
秀姑看了想到黑妹都能發出壓歲錢了,家裡日子看來是一年比一年好了,高興得直笑。
大年初一的日子全村都喜氣洋洋著。
大人小孩都穿著自己最好的衣服,吃過早飯後孩子們就開始在村裡拜年了。
雲哥是個懂事的一大早就帶著他弟弟傻三兒過來給馮貴拜年,而黑妹也帶著胖丫四丫去給馮婆子拜年了。
上村馮姓的人家往上論上幾輩兒都算得上是親戚,所以拜年幾乎就是家家拜到了。
初二的日子按習俗是出嫁的姑娘姑爺回孃家拜年的日子,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