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管見過主子……”
“還是沒瞞過你這個眼尖到能透皮窺骨的通透人……”
鳳未初在帷帽下低聲回應。
著一身陽春白雪的云溪柔錦的長裙，帷帽垂落的月籠紗遮住了豔麗的面龐。
素白的領口下疊著的是豔紅的血蠶軟甲，寬大的衣袖下藏起的是摘不掉的血玉紅鐲，掌心那根白淨的沒有一絲雜色的馬鞭慢慢盤成了一個圈。
而她身邊的帝墨幽也改換成妙手堂東家蓮蕪的裝束，玉雕面具遮住了臉龐，黑色天香絹上衣搭配著月白色祥雲紋金帶，袖口用金絲繡著祥雲紋。
長髮用墨色竹葉簪高高束起，清澈的淺金色眼眸狀若星河燦爛的璀璨，修長的身軀挺直，整個人丰神俊朗，又透著與生俱來的高貴。
兩人騎著兩匹黝黑的千里馬，瞧著前面不遠的岔路口，靠在樹幹上的微曲著一條腿，身著短打灰衫的人影。
輕夾馬腹，在噠噠聲中走近了些。
玉管浪蕩的嗪著笑意，拱手俯身，道：“主子如此大費周章，卻又處處藏著用心，玉管很難猜不到……”
“論察言觀色，確實幾個小隊都沒有人能比得過你。”鳳未初輕笑著誇了一句。
她的語氣是很自然的誇讚。
不像玉管曾經無數次聽過的那些笑聲，那些帶著各種目的的笑聲，以及肆無忌憚的那些目光。
在那些人眼裡，彷彿打量的並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只是一隻他們喜歡就來抱一下不喜歡就踢兩腳的寵物。
——所以，那些人最後都死了，他殺的。
但是自從見主子的第一面開始，她看自己的眼神從來沒有摻雜其他任何目的，並且在那些人口中稱為不詳的冰藍色瞳孔，在主子這卻成了獨一無二。
難以忘記被選中成為鳳家護衛的隊長那一刻。
主子看著他說：“你有一雙獨一無二的眼睛，能透皮窺骨，很美……”
那時候的語氣，與現在的稱讚是一樣的。
“行李都收拾好了，此時趕你走似乎也不太行。”
鳳未初微微一彈指，翠綠且泛著青芽的藤蔓從她指尖蔓延，勾住了玉管在肩頭的行李包袱，隨手一甩搭在了馬鞍上，隨即單手撐著馬鞍向後轉身，身姿輕盈的落在蓮蕪身前。
帶著笑意的聲音緩緩道：“自己跟上來……”
話音剛落，只見白色馬鞭隨手這麼一揚一甩，蓮蕪的手臂繞過她的腰間握住韁繩，另外一隻手則握緊了馬鞍，用一種獨佔的姿態夾緊了馬腹猛然一蹬。
“嚯——”
只聽得一聲尖利的嘶鳴聲響起，馬蹄重重落下掀起一地的塵沙。
千里馬本就速度極快，狂奔出去的那匹很快就只剩朦朧的一點點影子在這沙塵之中若隱若現。
“主子，等等我……”
玉管匆匆翻身上馬，因為沒有馬鞭，只能重重的夾著馬腹蹬了一腳，微俯下腰，將韁繩在雙手手掌上纏了好幾圈，只餘剛好能抱住馬脖子的長度。
“帝長老，蓮蕪公子，嗯，還有這帶著草藥味道的清冷雪松香。”鳳未初懶散的側身倚在帝墨幽的手臂上，看似親密，但是他的手卻從未拉扯過他的衣袖分毫。
藤蔓從她指尖悄無聲息的鑽出來，繞過馬鞍，在馬腹上一連纏繞了好幾圈，恰到好處的穩住了鳳未初的身形。
她歪過頭。
使壞的在帝墨幽肩側深深的聞了聞，溫熱的氣息灑在他的脖頸，就像是有羽毛輕輕掃過一樣，掀起瀲灩的癢意。
眸光在眼尾流轉，壓低聲音道：“不知是不是因為蓮香聞的頻繁而來些，竟然有點覺得這松木香……有點好聞。”
她意味深長的停頓，讓帝墨幽的雙眸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