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道清望著魚貫而入的梁山士卒,忽將鐵拂塵插入護城河淤泥。河底泛起詭異氣泡,數十具纏著鐵鏈的屍骸浮出水面——正是月前\"暴病而亡\"的潞城諫官。池方見此目眥欲裂,揮劍斬斷城頭璇璣旗:\"某願為先鋒,直取襄垣!\"
仇瓊英的鸞駕抵至潞城郊外時,日頭正毒。她掀開珠簾,見十里坡上插滿降旗,突然扯斷腕間珊瑚手串。九十九顆血珠滾落黃沙,隨行巫師當即擺出璇璣陣,將珠串擺成雙頭蛇噬月之形。
\"列鋒列陣!\"仇瓊英翻身上馬,石榴裙下暗藏的鎖子甲泛著幽光。先鋒軍剛衝至護城河畔,忽見水面浮起百個浸油草球。劉慧娘在敵樓揮動令旗,火箭如流星墜地,霎時將河道燃成火牆。濃煙中飛出五色飛石,竟穿透火焰直取郭猛面門!
郭猛側身避過飛石,狼頭兜鍪卻被削落半幅。他抬首望見煙塵中一抹緋紅身影,仇瓊英的梨花槍正挑飛三名梁山士卒。兩人目光相撞的剎那,郡主耳垂的翡翠墜子突然迸裂——鴿血石粉末隨風飄散,在陽光下幻出七彩霓虹。
\"小心!\"仇瓊英策馬突陣,槍尖暗藏的機關彈射毒針。郭猛揮劍格擋,劍脊龍紋竟吸附住所有銀針。他順勢挑開郡主面甲,露出張含嗔帶煞的芙蓉面。仇瓊英雙頰緋紅更勝戰袍,反手擲出七枚飛石,卻故意偏了三寸。
暮色染紅襄垣城牆時,仇瓊英退守鷹愁澗。她解下殘破披風,忽見內側用金線繡著西夏情詩——原是三日前郭猛故意射還的箭書。侍女捧來銅鏡伺候卸甲,鏡中映出她髮間不知何時多出的白翎箭羽,尾羽處繫著半枚同心結。
\"郡主!\"鄔梨捧著染血的璇璣陣圖闖入軍帳,\"那郭猛...郭猛在澗北懸崖題字!\"仇瓊英策馬至崖下,見丈高石壁上劍刻\"誅暴安民\"四字,每一筆轉折皆暗合她飛石軌跡。月華漫過山澗時,她突然擲出翡翠耳墜,將\"民\"字最後一點選成心形。
三更梆子響過第三遍時,郭猛卸下鎧甲,獨披一襲玄色夜行衣。他摩挲著腰間玉佩——那是白日陣前從仇瓊英耳畔掠下的翡翠碎片,邊緣還沾著絲縷幽香。劉慧娘將磁石粉灑在城防圖上,忽然抬頭:\"郡主帳前七盞氣死風燈,按北斗方位懸掛。\"
喬道清在旁掐指推算:\"今夜子時三刻,天璇星入貪狼位。\"他撕下道袍一角,用丹砂畫出營寨暗哨位置,\"西南角的傷兵營有處缺口,鄔梨的親衛剛換過崗。\"
仇瓊英的軍帳隱在五色經幡深處,帳頂懸著的青銅鈴鐺無風自動。郭猛踏著《璇璣圖》的方位潛行,忽見月光穿透雲層,映出帳前滿地琉璃珠——正是白日被他擊碎的耳墜殘片。他拾起枚帶血的翡翠,聽見帳內傳來瓷盞碎裂聲。
\"鄔將軍還要裝病到幾時?\"仇瓊英的聲音浸著寒霜。郭猛挑開帳簾縫隙,見鄔梨正用纏著繃帶的手把玩淬毒匕首,地上跪著個瑟瑟發抖的巫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