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七州,糧倉滿則天下足。\"郭猛將銅錢拋向河面,錢幣在水渦中旋轉如盾,\"山士奇在潞州重建的十二座糧倉,夠十萬大軍吃三年。\"對岸忽然傳來夯土號子,喬道清正指揮役夫改建田虎的鹿臺——那曾堆滿珍寶的樓閣,如今要作天下最大的常平倉。
青驄馬踏過漳河石橋時,郭猛特意繞道當年銅鞮山戰場。焦土已生新草,幾頭黃牛正在啃食嫩芽,牧童短笛吹的竟是梁山軍的《凱旋調》。解珍解寶佈下的捕獸夾,此刻成了田壟間的界碑。
\"頭領請看。\"劉慧娘忽然勒馬,手中羅盤指向雲層缺口。五里外太行陘道上,遼國商隊的白駝與西夏馬幫的青騾交錯而行,金國使者的海東青正在高空盤旋。馬靈改裝的車輪舸泊在渡口,船首夜梟像掛著榷場通關文牒。
喬道清拂塵掃過輿圖:\"三月裡過境的商隊,契丹鹽鐵增三成,女真貂皮添五倍。\"他蘸著松煙在圖上勾畫,商路竟與當年田虎的運兵道重合。
梁山泊的桃花汛比往年早了十日。當郭猛的白帆轉過金沙灘,七十二峰同時吹響犀角號。聚義廳前的演武場新鋪了青石板,縫隙裡嵌著收繳的遼國箭鏃。
\"北地鷹視,南疆虎眈。\"林沖的丈八蛇矛挑開帷幕,露出丈餘寬的沙盤。西夏的河湟馬與金國鐵浮屠分列西北,遼國皮室軍壓著幽雲十六州,而蒙古諸部的狼頭纛已插到陰山腳下。
魯智深抓起把黃沙灑向江南:\"灑家在錢塘出家時,方臘那廝還在漆園裡當傭工。\"他忽然將禪杖插入沙盤太湖位置,\"如今他的摩尼教眾,比靈隱寺的香客還多!\"
李俊的水軍正在改裝戰船,阮小二把捕獲的黃河鯉魚扔進底艙:\"遼國使者的樓船吃水異常,怕是暗藏攻城錘。\"童威已帶人混入漕幫,他們新造的十丈蜈蚣船,龍骨用的是金國特產的鐵樺木。
武松獨坐船頭擦拭雙刀,忽然將刀尖指向東南:\"方臘佔著茶馬古道,卻把武夷巖茶賣到契丹。\"他的鑌鐵刀映著水面波紋,彷彿看見李應的商隊正押送二十車蜀錦往歙州去。
夜半的忠義堂只餘一盞赤鱗燈。郭猛展開汴京暗樁送來的《宣和畫譜》,夾頁裡藏著高俅的剿賊方略。當他讀到\"聯清真山制梁山\"時,燭火忽然爆出燈花——正是三更梆響。
推開雕窗,八百艘漁船正在蘆葦蕩佈陣。當年朱貴釀酒的蒸餾器,此刻蒸煮著遼東運來的硫磺。公孫勝、喬道清和馬靈,在觀星臺擺弄渾天儀,儀器底座刻著西夏文字——這是上月商隊從興慶府換來的戰利品。
山風送來太湖石的鹹腥氣,郭猛忽然想起穿越前讀過的《東京夢華錄》。那書裡繁華的虹橋夜市,此刻化作沙盤上的攻防標記。當他將代表方臘的赤旗移近梁山時,啟明星正劃過虎頭峰頂。
門外忽然搖動銅鈴,十二名斥候魚貫而入。他們懷中的羊皮卷,記錄著從西夏榷場到江南米市的糧價波動。劉慧娘指尖在算盤上飛舞:\"金人購糧價漲三成,今秋必有大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