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軍帳內，陳麗卿為秦明卸甲時，發現其護心鏡嵌著半枚槍尖。晉軍營中，卞祥摩挲著崩口的玄鐵槍，忽見血槽深處暗藏契丹銘文。更夫巡夜時，見兩軍交界處的積雪泛著詭異幽藍——原是白日裡崩落的鐵屑混著赤鱗草汁，在月光下顯出遼國徽記。
正月十六的晨光刺透雲層時，喬道清的鐵拂塵正點在太原城防圖的甕城處。這位歸降的道將指尖沾著硃砂：\"九門提督張雄善守，城內糧倉可支三年。\"他忽然扯開道袍，露出貼身軟甲上的箭創疤痕，\"去歲守澤州時，某在此處中過毒箭。\"
郭猛摩挲著赤鱗草染紅的輿圖：\"關將軍領三千銳士攻東門，火油櫃二十具隨行。\"又轉向呼延灼：\"呼延將軍的鐵甲連環馬，最克太原騎兵。\"李俊的水軍戰船雖在百里外，卻已奉命截斷汾河糧道。
卯時三刻，徐寧的鉤鐮槍挑飛護城河鹿砦。關勝赤兔馬踏碎薄冰，青龍刀劈斷吊橋鐵索。二十架火龍車齊發，烈焰舔舐著包鐵城門。守將張雄立在箭樓冷笑，突然揮動令旗，城頭瀉下混著冰碴的桐油，火勢反捲攻城車。
\"放箭！\"呼延灼重甲騎兵方陣驟分，三千神臂弩齊射。箭雨卻被新式櫓盾所阻——那盾面蒙著浸溼的犀皮，箭簇入木即滯。喬道清急令推出旋風炮車，石彈卻在空中被鐵網攔截，原是張雄偷師梁山壺關守城法。
未時剛過，西北天際忽現鉛雲。李俊派快馬急報：汾河上游冰層崩解，洪峰將至。關勝正要強攻甕城，豆大雨點已砸在燒紅的鐵甲上。二十具火龍車霎時青煙四起，火油遇水反濺，燒傷百餘名士卒。
\"收雲梯！\"徐寧嘶聲怒吼。三十架新造攻城塔在泥濘中傾斜，最前端計程車卒滑落護城河，被水下暗樁刺穿。張雄趁機令旗翻飛，五百死士縋城夜襲，火燒梁山糧草營。暴雨中的火龍竟呈幽藍色，原是糧車中混入了赤鱗草粉。
呼延灼的連環馬深陷城郊沼澤，鐵甲縫隙灌滿泥漿。戰馬嘶鳴著相互衝撞，踐踏死傷者無數。喬道清親率工兵營鋪設竹排，卻被混在雨中的冰雹砸斷繩索。李俊的水軍雖冒死疏通河道，但太原城牆根已積水三尺，沖垮了三處掘子軍營寨。
子夜時分，郭猛的白髦大纛在雨中低垂。中軍帳內，眾將甲冑淌水成溪。關勝青龍刀劈裂案几：\"可恨這天時！\"劉慧娘卻盯著滲水的太原城防圖，忽然以磁石粉灑向東北角：\"張雄在城磚夾層埋了陶管，遇水膨脹則牆基自潰。\"
五更梆響，陳麗卿率五百死士泅渡護城河。她們身背陶罐，內裝炒熟的赤鱗草籽——此物遇水膨脹，可堵死城牆排水暗渠。張雄在箭樓望見黑影幢幢，急令傾瀉熱油，卻被暴雨澆滅火把，辨不清虛實。
喬道清趁機在西門施法祈晴，三千士卒齊舉火把，假作總攻之勢。張雄分兵救援時，李俊的水鬼已潛至南門水閘，將二十袋遼東赤黍塞入機關齒輪——這種遇水發脹的異種糧，終令千斤閘再難閉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