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室內眾人被這一聲暴喝嚇得一悚。藍啟仁霍然起身:“伏魔降妖、滅鬼殲邪,為的就是度化!你不但不思度化之道,反而還要激其怨氣?本末倒置,罔顧人倫!”
魏無羨嘻嘻而笑:“橫豎有些東西度化無用,何不加以利用?大禹治水亦知,塞為下策,疏為上策。鎮壓即為塞,豈非下策……”藍啟仁一本書摔過來,他一閃錯身躲開,面不改色,口裡繼續胡說八道:“靈氣也是氣,怨氣也是氣。靈氣儲于丹府,可以劈山填海,為人所用。怨氣也可以,為何不能為人所用?”
藍啟仁又是一本書飛來,厲聲道:“那我再問你!你如何保證這些怨氣為你所用而不是戕害他人?”
魏無羨邊躲邊道:“尚未想到!”
藍啟仁大怒:“你若是想到了,修真界就留你不得了。滾!”
魏無羨求之不得,連忙滾了。
他在雲深不知處東遊西逛、吹花弄草半日,眾人聽完了學,好不容易才在一處高高的牆簷上找著他。魏無羨正坐在牆頭的青瓦上,叼著一根蘭草,一腿支起,右手撐腮,另一條腿垂下來,輕輕晃盪。下邊人指著他哈哈大笑:“魏兄啊!佩服佩服,他讓你滾,你竟然真的滾啦!哈哈哈哈……”
“你出去之後好一會兒他都沒明白過來,鐵青鐵青的!”
魏無羨衝下面喊道:“有問必答,讓滾便滾,他還要我怎樣?”
聶懷桑道:“這個藍老頭怎麼好像對你格外嚴厲啊,點著你罵。”
江澄哼道:“他活該!答的那是什麼話。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自己在家裡說說也就罷了,居然敢在藍啟仁面前說。找死!”
魏無羨道:“反正怎麼答他都不喜歡我,索性說個痛快。而且我又沒罵他,老實答而已。”
聶懷桑道:“其實魏兄說的很有意思。靈氣要自己修煉,辛辛苦苦結丹,像我這種天資差得彷彿孃胎裡被狗啃過的,不知道要耗多少年。而怨氣是都是那些凶煞厲鬼的,要是能拿來就用,想想,嘿嘿,挺美的。”
魏無羨道:“對吧?不用白不用。”
江澄警告道:“夠了。你說歸說,可別走這種邪路子。”
魏無羨笑道:“我放著好好的陽關大道不走,走這陰溝裡的獨木橋幹什麼。真這麼好走,早就有人走了。放心,他就這麼一問,我只這麼一說。喂,你們來不來?趁著沒宵禁,跟我出去打山雞。”
江澄道:“打什麼山雞,這裡哪來的山雞!你先去抄《雅正集》吧。藍啟仁讓我轉告你,把《雅正集》的《上義篇》抄三遍,讓你好好學學什麼叫天道人倫。”
《雅正集》就是藍氏家訓。他家家訓太長,由藍啟仁一番修訂,整合了厚厚一個集子,《上義篇》和《禮則篇》佔了整本書的五分之四。魏無羨吐出叼的那根草,拍拍靴子上的灰,道:“抄三遍?一遍我就能飛昇了。我又不是藍家人,也不打算入贅藍家,抄他家家訓幹什麼。不抄。”
聶懷桑忙道:“我給你抄!我給你抄!”
魏無羨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吧,有什麼求我的?”
聶懷桑道:“是這樣。魏兄,這老頭子有個壞毛病,他……”
他說到一半,忽然噤聲,乾咳一聲,展開摺扇縮到一旁。魏無羨心知有異,轉眼一看,果然,藍忘機揹著避塵劍,站在一棵鬱鬱蔥蔥的古木之下,遠遠望著這邊。
他人如芝蘭玉樹,一身斑駁的樹影與陽光,目光卻不甚和善,被他一盯,如墜冰窟。眾人心知剛才凌空喊話,喊得大聲了些,怕是喧譁聲把他引過來了,自覺閉嘴。魏無羨卻跳了下來,迎上去叫道:“忘機兄!”
藍忘機轉身便走,魏無羨興高采烈地追著他叫:“忘機兄啊,你等等我!”
那身衣帶飄飄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