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戮玄武在劇痛之下,獸爪狂撥,震塌了水下的岩石,或是踢到了什麼地方,剛好把這個唯一的逃生水洞……堵住了。
魏無羨一個猛子扎入水中,藍忘機也跟著紮了下去。一通好找,依舊沒有找到一個洞口。哪怕能容一人透過的也沒有。
魏無羨道:“這怎麼辦?”
沉默一陣,藍忘機道:“先上去吧。”
魏無羨擺了擺手,道:“……上去吧。”
兩人皆是精疲力盡,慢騰騰游到岸邊,出水都是一身血淋淋的紫紅色。魏無羨把衣服脫了,擰乾用力甩了甩,忍不住罵道:“這是玩我們吧?本來是想著再不來人救我們,想殺都沒力氣殺了,這才過來跟它幹。結果好不容易乾死了,這王八孫子把洞踩塌了。操”
聽到那個“操”字,藍忘機眉尖抽了抽,想說什麼,忍住了。
忽然,魏無羨腳下一軟。藍忘機搶上前去托住了他。魏無羨扶著他的手道:“沒事沒事。力氣用盡了。對了,藍湛,我剛剛在它嘴裡抓著一把劍你看見沒,那劍呢?”
藍忘機道:“沉到水底了。怎麼?”
魏無羨道:“沉了?那算了。”
他方才緊緊握著那把劍的時候,耳邊一直聽到排山倒海的尖叫聲,渾身發涼,頭暈目眩。那劍一定是個非同一般的東西。這隻屠戮玄武妖獸,至少吃了五千餘人,被它完整地拖進龜殼裡的時候,肯定有不少人還是活著的。這柄重劍,也許是某位被吞食的修士的遺物。它在龜殼的屍堆裡藏了至少四百年,浸染了無數活人死人的深重怨念和痛苦,聽到了他們的尖叫聲。魏無羨想把這劍收起來,好好看看這塊鐵,但既然已經沉了,眼下又被困死在這裡出不去,那便暫且不提好了。若是提多了,被藍忘機聽出端倪,平白的又引爭執。魏無羨一揮手,心道:“真是沒一件好事啊”
他拖著步子朝前繼續走,藍忘機靜靜跟在他身後。沒走兩步,魏無羨又是一軟。
藍忘機又托住了他,這次,一手壓上他額頭,沉吟片刻,道:“魏嬰,你……好熱。”
魏無羨把手放到他的額頭上,道:“你也很熱。”
藍忘機拿開他的手,神色淡淡地道:“那是你手冷。”
魏無羨道:“好像是有點暈。”
四五天之前,他把香囊裡的碎藥草都扔到藍忘機腿上去了。胸口那塊烙印的傷就是擦了擦,這幾日沒休息好,方才又進屍堆潭水裡翻騰,終於惡化了。
發燒了。
強撐著走了一陣,魏無羨越來越暈,走不動了。
他乾脆在原地坐下來,困惑道:“怎麼這麼容易就燒了?我都好幾年沒發過燒了。”
藍忘機對他那個“這麼容易”不想發表任何意見,道:“躺下。”
魏無羨依言躺下,藍忘機握住他的手,給他輸送靈力。
躺了一會兒,魏無羨又坐了起來。藍忘機道:“躺好。”
魏無羨抽回手道:“你不用給我輸,自己都沒剩多少了。”
藍忘機又抓住了他的手,重複道:“躺好。”
前幾天藍忘機沒力氣,被他又嚇唬又折騰,今天終於輪到魏無羨沒力氣只能忍他擺弄了。
可魏無羨是就算躺著也不甘寂寞的。沒一會兒便嚷道:“硌人。硌人。”
藍忘機道:“你想怎麼樣。”
魏無羨道:“換個地方躺。”
藍忘機道:“這時候你還想躺哪裡。”
魏無羨道:“借你的腿躺躺唄。”
藍忘機面無表情道:“你不要鬧了。”
魏無羨道:“我說真的。我頭好暈,你又不是姑娘家,借來躺躺怕什麼。”
藍忘機道:“不是姑娘家,也不能隨便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