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寧默默地跟了上來,魏無羨正要對他說話,藍忘機猛地轉身,又是怒氣衝衝的一掌。這次,拍到了溫寧腦袋上。
溫寧的頭被拍得一歪,低得更低了,明明面部肌肉僵死,沒有任何表情,一對眼白,也無所謂什麼眼神,卻讓人能看出一副很委屈的樣子。魏無羨哭笑不得,拉住藍忘機的手臂:“你打他幹什麼!”
藍忘機用他清醒的時候絕對不會用的威脅口吻對溫寧道:“走開!”
魏無羨知道,不能跟喝醉了的人反著來,忙道:“好好好,依你,走開就走開。”說著拔出竹笛。可他還沒將笛子送到唇邊,藍忘機一把搶過來,道:“不許吹給他聽。”
魏無羨揶揄道:“你怎麼這麼霸道呀。”
藍忘機不高興地重複道:“不許吹給他聽!”
魏無羨發現了。醉酒的人常常有很多話說,藍忘機平時卻不怎麼愛開口,於是他喝多了之後,就會不斷重複同一句話。他心想,藍忘機可能是不喜歡他以笛音操控溫寧,得順著他的毛摸,便道:“好吧。只吹給你聽。”
藍忘機滿意地“嗯”了一聲,笛子卻不還給他了。
魏無羨只得吹了兩下哨子,對溫寧道:“還是藏著,不要被人發現了。”
溫寧似乎很想跟過來,但得了指令,又害怕被藍忘機再打幾掌,慢騰騰地轉過身,拖拖拉拉、叮叮噹噹,頗有些垂頭喪氣地走了。
魏無羨對藍忘機道:“藍湛,你醉了怎麼臉都不紅一下。”
因為藍忘機看上去太正常了,比魏無羨還要正常,所以他也忍不住用對正常人的口吻和他對話。誰知,藍忘機聽了這句,突然伸手,攬住他的肩膀,往懷裡一拽。
猝不及防,魏無羨被拽得一頭撞在他胸膛上。
正暈著,藍忘機的聲音從上方傳來:“聽心跳。”
“什麼?”
藍忘機道:“臉看不出,聽心跳。”
說話時,他的胸膛隨著低音而震動,一顆心臟正在持續有力地跳動,咚咚、咚咚,有些偏快。魏無羨把頭□□,會意:“看臉看不出來,得聽心跳才判斷的出來?”
藍忘機老實地道:“嗯。”
魏無羨捧腹。
難道藍忘機的臉皮這麼厚,紅暈都透不出來麼?
喝醉了之後的藍忘機竟然如此誠實,而且行為和言語也比平時……奔放多了!
難得看見如此誠實坦率的藍忘機,教魏無羨以禮相待、而不使點兒壞,那怎麼可能呢?
他把藍忘機趕回了客棧。進了房,先把他摁到床上,把他那雙穿反的靴子脫了,考慮到他現在應該不會自己擦臉,便弄了一盆熱水和一條布巾進來,擰乾了,疊成方巾,除下藍忘機的抹額,在他臉上輕輕擦拭。
這過程中,藍忘機沒有任何反抗,乖乖任他搓圓揉扁。除了布巾擦到眼睛附近時會眯起眼,一直盯著他在看,眼皮一眨不眨。魏無羨肚子裡打著各種壞主意,忍不住在他下巴上搔了一下,笑道:“看我幹什麼?好看麼?”
剛好擦完了,不等藍忘機答話,魏無羨把布巾扔進水盆裡,道:“洗完臉了,你要不要先喝點水?”
身後沒動靜,他回頭一看,藍忘機捧著水盆,已經把臉埋了進去。
魏無羨大驚失色,忙搶回來把水盆挪開:“不是讓你喝這裡面的水!”
藍忘機平靜淡定地抬起頭,滴滴透明的水珠從下頜滑落,打溼了前襟。魏無羨看著他,心中一言難盡:“……他這是喝了還是沒喝啊?藍湛最好是酒醒之後什麼都不記得,不然這輩子算是沒臉見人了。”用袖子幫他擦掉了下頜的水珠,道:“含光君,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嗎?”
藍忘機道:“嗯。”
魏無羨:“我問什麼你答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