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眉梢總是著帶微微的笑意,一看就是個靈巧乖覺的人物。身上穿的是蘭陵金氏的禮服,頭上戴著軟紗羅烏帽,圓領袍衫的胸口上繡著怒放的金星雪浪家徽,衣邊袖口則繪著江山海潮紋。佩九環帶,著*靴,個子是小了點,但右手往腰間的佩劍上那麼沉沉的一壓,卻壓出了一股不容侵犯的威勢。
金凌是跟在他身後一起出來的,他還是不敢單獨見江澄,躲在金光瑤身後哼哼地道:“舅舅。”
江澄厲聲道:“你還知道叫我舅舅!”
金光瑤道:“哎呀,江宗主,小孩子頑皮,不要跟他計較嘛。你是最疼他的,阿凌這些天怕你罰他,怕得都吃不下飯呢。”
金凌偷偷抬眼,瞥見魏無羨,一下子愕然了,脫口而出:“你怎麼來了?!”
魏無羨道:“來蹭飯。”
金凌微慍道:“你竟然還敢來!我……”金光瑤揉了揉金凌的頭,把他揉到身後,笑道:“來來來,怎樣都好,金麟臺別的不敢說多,飯是一定夠吃的。”他對藍曦臣道:“二哥,你們先坐,我去那邊看看。順便叫人給忘機安排一下。”
藍曦臣點頭道:“不必太麻煩。”
金光瑤道:“這怎麼叫麻煩?二哥到我這裡還拘束什麼,真是。”
只要是見過一面的人,金光瑤都能記住對方的名字、稱號、年齡和長相,隔多少年再見,也能立刻準確地叫出名字來,並且很熱絡地迎上去噓寒問暖。見過兩次面以上,他就會記住對方的所有喜好與不喜,投其所好,避其所惡。這次因為藍忘機突然上來金麟臺,金光瑤原本並沒有專門為他準備桌席,現在立刻叫人去置辦了。
還未入殿,藍忘機藉口休息,要找一間安靜的屋子。含光君素來不喜熱鬧,這是人人皆知的,倒也無人奇怪,恭敬地給他指了路。一關上門,魏無羨便從袖中取出了一張紙片人。
這張紙片人只有成人一指之長,圓圓的腦袋,一前一後分別畫了兩隻眼睛,袖子剪得寬大異常,彷彿蝴蝶的兩隻翅膀。
魏無羨將它託在掌心,閉上眼,須臾,紙片人忽的一震,從他掌心裡爬了起來。
魏無羨的魂魄已附到這個紙片人身上了。
它抖抖手臂,兩片寬大的袖子羽翼一般帶著輕飄飄的身軀飛了起來,翩翩然的,落到了藍忘機肩頭。
藍忘機側首去看自己肩頭的紙人羨。紙片人一下子撲到他臉頰上,順著往上爬,一路爬到了抹額上,拉拉又扯扯,對這條抹額愛不釋手一般。藍忘機任由這張紙片人在他的抹額上扭了半天,伸出一手,要取下他。紙片人見狀,趕緊哧溜的一下滑了下來,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在他的嘴唇上撞了一下頭。
頓了頓,藍忘機兩隻手指終於捻住了它,道:“不要鬧。”
紙片人軟綿綿地把身子一卷,捲上了他纖長的手指。
半晌,這張紙片人才鬼鬼祟祟溜出了這間屋子的門縫。
蘭陵金氏守備森嚴,如果要搜查,一個大活人自然是沒辦法出入自如的。
剪紙化身雖然好用,但術法時效有限,而且紙人派出之後必須原樣歸位,不得有分毫損傷。如若在歸位的半途中被人撕裂或者以任何形式毀壞,魂魄也將受到同等損傷。
魏無羨附在紙人身上,時而貼在一名修士的衣襬下,時而壓扁身體穿過門縫,時而展開雙袖,偽裝成一片廢紙、一隻蝴蝶在空中飛舞。終於,看到了金光瑤寢殿的窗子。
他飛到窗子邊緣,廢了一陣力,才從吭哧吭哧地從窗縫裡鑽了進去。
金光瑤的寢殿和金麟臺是一個風格的,富麗堂皇,陳設頗多,層層帷幔垂地,香几上的瑞獸香爐輕吐蘭煙,奢華之中,帶著一股慵懶又甜膩的頹靡之感。
紙人羨在寢殿內飛來飛去,搜尋有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