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怕的是,信中附上的侍女證詞寫道,金光瑤在成親之前就知道了這個秘密。
就算金光善記不清秦愫是誰的女兒了,可秦愫的母親秦夫人卻不會忘。她心中惶恐,在大婚之前,悄悄去找過金光瑤,吐露了一些內情,哀求他想辦法取消婚事,萬萬不可釀成大錯。
然而,金光瑤明知秦愫是自己親妹妹,還是娶了她。他要在蘭陵金氏站穩腳跟,就非得有秦愫父親這位堅實的岳丈給他助力不可。不光娶了,還生了孩子。秦夫人很痛苦,但又不敢對旁人說出,患心疾而亡,臨終前才忍不住向心腹侍女傾訴一番。
魏無羨低聲對藍忘機道:“難怪他當初在密室對秦愫說,‘阿松必須死’。”
他的兒子恐怕根本不是別人暗害的,而是他自己下的毒手。近親兄妹所生之子,十之**會是痴呆兒。阿松死時剛好才幾歲,正是幼子開蒙的年紀。孩子太小時旁人看不出來什麼端倪,可一旦長大,就會暴露阿松與常人不同的事實。就算不會懷疑到阿松父母的血緣上來,可若是生出一個痴呆兒,旁人都未免會對金光瑤說三道四,指指點點,說是因為他帶了娼妓的髒血才會生出這種孩子之類的風言風語。
反正,無論如何,金光瑤都不需要留著一個很可能是白痴的兒子。殺了阿松,栽贓給與蘭陵金氏有過嫌隙的家主,然後以給兒子報仇的名義,光明正大地討伐不服他的家族——雖冷酷無情,卻一箭雙鵰。
告密信條理分明,列出了種種證據,還附上了幾位人證的住址,可供查證。最後筆鋒一轉,慷慨激昂地表示,寫信之人也是無意間救了一位證人,才逐漸將真相一一揭露的。雖然金光瑤如今如日中天,但他實在不願讓這個道貌岸然的敗德之徒繼續欺騙眾人,因此將他所做之事都披露出來,往各大世家都送了一份,請諸位家主務必小心此人,當心他的笑裡藏刀、兩面三刀。
傳閱秘信完畢之後,所有人都花了一點時間來消化。聶懷桑愣愣地道:“……這送信的人是什麼來頭?”
一位家主道:“不管是什麼來頭,有一件事可以確定:他是一位義士,絕對是站在我們這邊的。”
附和聲聲:“不錯!”
魏無羨卻道:“這寫信之人人力財力物力都不缺,搜查證據,尋找人證,到處送信還附贈一批名貴的藥材,絕對來頭不小。不過,義士?這可未定。這封信他給秦愫也送了一份,直接導致了秦愫金麟臺自殺。如果真的只是想披露金光瑤的真實面目,為什麼不一開始送往各個世家?”
立即有人反駁:“送信之人怎麼想得到會釀成這樣的悲劇?金夫……秦愫還是太柔弱了。”
幾名年長的女修則道:“秦愫真可憐啊。”
“當初我還羨慕她呢,心說真是命,出身好,嫁的也好,金麟臺的不二女主人,丈夫一心一意,誰知道,嘖嘖。”
一位夫人狀似很懂地道:“所以看上去很美的表面,背後往往都是千瘡百孔的。”
魏無羨心道:“恐怕秦愫正是因為無法忍受旁人這些聽似同情憐憫、實則津津樂道的碎語閒言,所以才選擇自殺的吧。”
藍忘機又看了一遍信,道:“信中所寫,頗多存疑。”
藍啟仁道:“何處存疑?”
魏無羨道:“那可多了。比如,秦夫人對女兒親事心中惶恐,為什麼不去找金光善,直接讓他下令取消婚事,而要去找金光瑤?再比如,金光瑤此人膽大心細,縝密謹慎,怎麼會沒確認那找來的二十名□□確實已死就掩埋?”
他一直髮出不同聲音,在一片群情激憤中顯得格格不入,有些人已經怫然不悅了,一位家主大聲道:“這便叫做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聞言,魏無羨微微一笑,不再說話了。
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