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躲著許氏,今天怎麼反倒明知道許氏在她屋裡還巴巴的過來?且任由許氏明裡暗裡的敲打,也不吭聲,反倒乖順的很?
而許氏之前對庶子女從來都不多說一句,今天怎麼會特地在她面前敲打舒穎?
文老爺開口說讓舒穎和舒彥兩人搬出西廂,難道是這邊又有訊息傳到了西廂?那是說她屋裡的粗使丫頭又出了問題?或是許氏故意讓那邊得到訊息?
還是說……昨天文老爺突然提到的左傳……
舒玉一時又忍不住心馳神思,直到胳膊上被許氏掐了一記,才愣愣的迎上許氏警告的眼神,心中卻不由得一暖,蒼白的面上也帶了淡淡的笑,放鬆下來,本來身上也倦,這麼閉著眼,迷迷糊糊的又有點要睡的意思。
許氏見狀便也沒了興致,打發舒穎出去,又有婆子過來問許氏家務,她怕吵著舒玉,便吩咐冬月幾句,去前面屋裡了。
舒玉迷迷糊糊的聽見她們都走了,反倒睡不著了,又怕自己起身讓冬月幾個再麻煩,便合著眼在床上躺著。
冬月在和巧月小聲說話。
“姑娘案頭那張畫好久都沒畫了。”這是巧月的聲音,“要不我先給姑娘收起來?沒得落了一下子灰。”
“等姑娘好了,我問過姑娘再收不遲。”冬月比巧月大一歲,卻好像是大了一輩似的。
“明兒西廂可有得鬧了。”巧月笑得帶著幾分幸災樂禍,“周姨娘那個性子,聽說兒女要搬出西廂,不得鬧個天翻地覆?”
“西廂的事兒,你少說嘴。”冬月瞅了她一眼,想了想,又嘆了口氣,“也是她有福氣。老爺明明不喜歡,偏偏生了一雙兒女討了老太太喜歡,那麼多年老爺去她那兒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誰知又懷上了。”
“也是咱們太太心腸好才這麼縱著,”巧月哼了一聲,“姨娘是沒見過老太太的威風,換了當年的老太太……”說話的尾音在冬月的瞪視中消了去。
“說得好像你見過老太太當年的威風似的。”冬月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是沒見過,”巧月抿著嘴笑,“可是家中老人誰不知道老太太的厲害,前兒個我姐還來信說,就算是孫兒輩的都讀書了,老太太在家裡還是威風不減呢。”
“不知道回京之後會是什麼樣。”冬月被巧月說的觸動了心事,“老爺任期可是要到了呢。”說罷看著窗外,不由得發了呆。
巧月愣了愣,似乎也想到了什麼,沒了聊天的興頭,怏怏的轉身,丟下一句話:“我還是把姑娘的畫收了,回頭姑娘要畫我再拿出來。”
冬月張了張口,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她去了。
兩個小丫頭一個坐在床邊做針線,一個到外間逗舒晴新帶回來的貓,一時無話。
舒玉在裡屋聽得真切,不由得苦笑,她很想起身對巧月說收起來就不用再拿出來了,她已經認了這裡才是現實,而之前的……只是一個夢。
那個夢一般的世界還在她腦海裡不斷的浮現,昨晚又是一夜的夢,夢見自己穿著牛仔褲拖著人字拖去便利店買冷飲,在路上再一次遇到那個喝醉了的貨車司機……
從醒來就堅信自己一定是在醫院裡,而這裡只不過是她的夢境,於是開始數著日子等回去,一直數到了兩千天過去,她才接受自己是文舒玉的事實。
在這兩千多天裡,她仗著自己年紀小,哭過,鬧過,彆扭過,甚至還尋死覓活不吃不喝,到了年紀也不說話,誰逗都不開口,就連舒寧都被她在手腕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差點咬下一塊肉來,文老爺和許氏卻從來都不厭其煩的哄著她讓著她,把她種種怪異的行為當做是小孩子脾氣,舒寧也頗有做哥哥的風範,小小年紀還記得總來陪她聊天說話。
直到舒穎和舒彥出生的那一年,她才像是驟然醒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