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走過一個身影,行願定眼一看,是自己孃親青璇。
只見她已換成普通婦人的行頭,端著藥湯急匆匆從正廳跑過,行願急忙跟上去,剛走一步,發現所有的棺材竟然都面向自己。
行願只覺得此宅詭異,不敢妄動,雙腳開始不自覺地哆嗦。
“啪”一聲,正房傳出碗碎之聲。
這一聲反而讓行願忘卻害怕,直奔正房,他躲在門外聽到一個女人邊哭邊惱。
“你這副半死不活的身子骨,讓你喝藥就喝藥,你還挑三揀四!”
“這個家大大小小的事都是我操持的,你不僅沒幫我半分,還找我撒氣,我嫁給你是倒了八輩子黴!”
“我若是沒半分良心,早拿被褥將你捂死!”
“錢?哪還有錢,你吃的、穿的、藥費,壽兒的束脩,東福女兒的嫁妝,哪樣不是要錢?”
行願聽著越發好奇,他透過門縫,看到地上破碎的藥碗,自己的母親不停哭泣,床上躺著一個病懨懨的男人,一直在咳嗽,定眼一看,竟是自己父親盛隱。
“少爺,你在這裡幹什麼?”
行願愣了一下,回頭一看,身後之人竟是慧遠。
但他相貌發生畸變,臉型歪斜,眼閉不上,嘴裡流口水,手指如雞爪,走路跛腳。
“大師伯,你怎麼會在這裡,你為何這般模樣?”行願驚問道。
“少爺,你說什麼傻話,我是你的管家東福。”東福一怔,不解地看著行願。
行願一驚,漸生不安,心道:“少爺?估計我身形與他家少爺相仿,又帶著儺面,怕是沒認出來,還是儘早離開,尋孃親與大師伯。”
想到此處,便笑道:“抱歉,東福。我不是你們家少爺,我只是路過此地,因為看錯人,誤闖此地。”
東福笑道:“少爺,你說笑了,我怎麼可能看錯,東福雖說得了麻風病,但腦子還是清醒的。”
“你竟得了麻風病?”行願微微退了一步,他雖不知此病的危害,但也聽聞過此病“戚里聞惡,骨肉遠避”,南北之亂,疫病蔓延,各地屢現火燒、活埋、水淹、餓死、繩勒,殘害麻風病人。
麻風病人被世人鄙夷,有的離家出走,到處流浪;有的躲進深山老林,獨居荒野。
行願見東福面色微沉,心知自己說錯話,慌忙解釋了幾句。
東福不慍不惱,淡然道:“少爺不必掛懷,世人見我如見喪門神,只有百家肯收留我,老爺待我更是恩重如山,所以我要治好老爺。”
“你會醫術?”
“東福不敢隱瞞,少年時,曾拜‘夢尾醫聖’無花神婆為師,學過不少藥理醫術,老爺的病重已久,再拖下去,只怕人心惶惶,府中大變,故斗膽盡綿薄之力。”
,!
“既然你會醫術,為何你不給自己醫治?”行願一時起疑。
“醫者不自醫,此為師訓。此病也已深入骨子,難以醫治,故而許多人並未信我會岐黃之術,少了生計,半生貧苦,在這荒月群山中流浪許久。”東福摸了摸自己的臉,一臉茫然。
“沒想到你也是可憐人。”行願看著東福的臉,總覺得那張臉是慧遠的臉。
“東福,為何我見庭院裡擺放那麼多棺材,棺材裡面還有新娘子?”行願心念剛剛進門發生之事,忍不住好奇問道。
“噓,小點聲,這是藥引子。”東福眼神變得犀利,語調變得輕聲。
“藥引子?”
“老爺的病是肺癆,五行中肺屬金,肺損缺金,而棺屬木,豎土則旺,而剛出嫁的女人屬水,水生金,那些出嫁女人可以生月水金,可醫治老爺的肺癆。”東福徐徐說道。
“不對啊,五行相生當中不是水生木嗎?”行願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