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利往。
你我結為連理,子嗣生則負命,即便為王,縱橫棋局,但於這浩渺之世,又何嘗不是棋子?
東國雖上層不拘百姓,下有民風淳樸,仍不能免禮數及利弊權衡。
我承命於父母,衣食又由百姓所供,責不可逃,卻欲歸隱山林,享山林之靜猶不能。”
次白道:“王意臣已知,人活於世,不僅為己,同為世與親眷者,而不得獨善其身,因而難抉擇,王又恐子嗣同自己一般,遭受束縛。
以臣之見,無論是何抉擇,謹遵本心則是,萬物皆受縛,無論擇何策,皆有萬般變化可能,因此少於責己便是。”
我聽此言道:“當真如此?不究孰對孰錯,亦不究因果。即便因結果而有悔,亦知之、受之、任之,而不罪己?”
“是。”我望次白,他神情溫柔,面容一時竟然與憶中那名為磷白之神重合,令我暈眩。
我為壓下失態,環他腰身埋他胸前,卻感心跳如雷。
不,濁以與磷白皆已亡,可為何我與次白,同那二神那般相肖,甚至雲靄分明已棄狐身,容貌不同,但細微處仍然彷彿霧一般。
我以為濁以是為世而亡,她許並非僅僅為此,迷霧前方似有光亮,而我將近真相。
備車馬,乃行至祈福之處,數繁雜公務後,祈福一事在其中,倒顯為休憩之事。
祭祖之禮已畢,便需行壇上,求風調雨順,綿延之階,雲霧環繞而上,忽然驟雨,次白已將傘為我撐起。
“王,可有受雨?”
我暗思你習武之人,行為迅速,半滴也不曾挨我,嘴角不由無奈掛笑。
“不曾,只是幾步而已,將行雨壇便有雨來,為良兆,淋也未嘗不可臣,不過你既已撐起,便隨之。”
“是。”傘上流蘇由玉石鏤刻,有水滴與陽月之形,步行時有空靈之音,伴他話音一同。
從前我也曾步此階上,這次多了一人,將同我結為連理,只覺心有陽光照入,溫暖熨帖。
行至頂,有避雨之處,且收傘,見雨中又有朦朧日光。
臺階之底有軍把守,臺上有侍者潔,一塵不染,供奉一如往年,紛呈備至,有香燃起,我心境卻大有不同。
同次白於高臺祈福,高處風光迤邐,山景與綠樹相襯,光影泛七色,萬里無雲彩。
“陛下,太陽之雨,此為吉兆,為風調雨順之意。”祭司年歲長,容藹,觀天景道。
“如此甚好,不僅父王母后,諸臣與百姓皆宜寬心。”我道。
我觸陽下之雨,手微溼,我低目而視,片刻怔忪。
為何為吉兆,我所感,分明為狂風驟雨,如此一片祥和,是鏡中花水中月。
諸禮畢時,雨暫歇,有虹出,彩光紛呈,此景極美。
那片刻,我腦海競湧現不屬我之感,望此世長存,望生靈安好,萬景依舊,甚有望毀世重啟。
即便捨去一切,捨去神明之位,乃至幾近永恒生命,化作山川河流,鳥獸蟲魚,永失濁以此神,餘凡世。
唯願愛人安於世,舊友仍存。
一念稍縱即逝,不留痕跡,彷彿幻覺,我不知為何能感濁以心情,疑慮更生,如雜草生長簇擁。
下階,雨濺錦靴,染深色之痕。
“次白,即日起,縱歸次府,又莫離我半分。”我神情鄭重道。
“是。”聽他此言,我寬心。
歷夙夜之痛楚非無用功,身愈發痛,神愈是敏捷,而我知將變天。
我不得容許何人傷及重要之人,即便拼盡全力。